是这寺院西面是悬崖,应该不会有侍卫把手。
锦瑟入了厨房,关上门,却既不碰灶台,也不舀水,而是来到柴火堆放处,一点点的将堆在墙角的柴火移开。
墙角赫然露出一大块的黄泥渍时,锦瑟蓦地松了口气。
这墙角原本是有个洞,从前她和绿荷住在这里时发现的,大概是寺中小和尚偷偷下山时用的。那时她们不愿意劳烦慧空大师,于是绿荷便自己动手用黄泥胡乱补住了这个洞。
锦瑟捣鼓了一阵,那块黄泥便蓦地裂开了缝,再使劲一推,墙角的洞便悄无声息的恢复了原装。
有熹微的晨光从那洞中透进来,锦瑟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伏在地上,从那洞口钻了出去。
几步远的位置就是悬崖峭壁,此地果然没有侍卫。
锦瑟回身,用手够着里面的柴火,勉强重新将这个洞口堵住,这才站起身来,紧贴西墙,小心翼翼的走过这段悬崖。
离悬崖不远处,便有了侍卫把手,锦瑟自然不敢往那边走,唯有顺着脚下一处很陡的斜坡,一点点的往下爬。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人发现她,除了她有些体力不支。虽然往下爬得缓慢,然而一想到终于可以脱离苏墨的掌控,身上便又有了力气。
她耗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终于从那处陡坡攀下。到了后山地势平缓处,要下山就变得容易多了。
为了避开道上把守的侍卫,锦瑟一直拣荒芜的道路走,半日之后,终于成功下了山。
顾不得自己满身狼藉,满脸赃物,锦瑟慌忙跑到最近的一个驿站,买了些干粮和水,又买了一匹马,径直往南而去。
往南的路途其实不算艰难,而且这一条路,锦瑟已经走过两回,然而却从来没有哪回像今次一样累,只因她不知道去到仲离又能怎样,对苏黎,又究竟还该不该见。
尽管如此,一路往南而行的马步却没有丝毫迟疑。
哪怕是不相见,终究也是可以偷偷看他一眼的吧?
秋风渐起,锦瑟昼夜不停的赶路将近一个月后,终于踏上了仲离的国土。
每到一个新地方,她连自己梳洗换衫也顾不上,所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换马。换了马,稍作休息之后,便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这一日到达的仲离小镇上,卖马的地方却是极少,锦瑟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马档,却发现里面的马都是骨瘦如柴,半分精神也没有。
她站在马槽外摇头叹息,摊主见状,道:“姑娘莫叹气,这两日我这里就会来一匹好马,是从京都贩来的,您要是不急着赶路,就稍等等,明日再来看看!”
锦瑟略一思量,就权当休整,便等到第二日又来此处寻马。
结果竟果然看见好几匹膘肥体键的骏马,那贩马人正倚着当口,口沫横飞的与昨日的摊主说着什么。
锦瑟快步走近了,便只听那人道:“……不是我夸口,我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骏马,那是皇家军营中的马!也是多亏得近日皇家军营大练兵,才让军营中某些人钻了空子,弄出一些好马匹来,我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得到这几匹!”
锦瑟上前,那摊主热络招呼了她一声:“姑娘来了啊,好马来了,你自己看吧!”
锦瑟点了点头,细细的查看着每一匹马。
那摊主便又转头与那贩马人说话:“仲离多少年没有这样大肆练兵了,老兄你从京都来,可曾知道这次大张旗鼓的练兵,究竟是为了什么?”
贩马人低咳了两声,道:“这话原本不该浑说,然而既然在这僻壤小镇,也就没什么值得顾忌了。不止你们好奇,京都许多名士也在猜测,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此次练兵一定是为了出兵做准备。”
“出兵?”摊主登时瞪大了眼睛,“仲离这么多年来,一直与邻国相安无事,怎的会突然想起出什么兵?往哪里出?”
贩马人神秘的低笑了一声:“这话说来就长了。两年前青越那场政变,老兄你可曾听闻?宁王苏黎发动宫变,却被秦王苏墨所败,从此音信全无。而青越先帝亦不知所踪,是以幼帝即位,秦王苏墨为摄政王,可谓是独揽青越朝政大权,无人可撼动。”
锦瑟细细的挑着马,闻言,微微抬起眼来,瞄了一眼那贩马人。
“可是这场政变之中,却同时有两个重要人物不知所踪,这难道不古怪吗?”贩马人微微压低了声音道,“有传说,这两个重要人物的其中之一,便在咱们仲离皇宫,而且成功说服了国主出兵攻打青越。”
摊主蓦地深吸了口气:“那……这位重要人物,究竟是哪一个?”
“这便不好说了。”贩马人撇着嘴摇了摇头,“不过么,我猜是宁王苏黎。”
“这又有何缘故?”摊主好奇道。
“你可知我仲离最美的公主是哪一位?”贩马人道。
摊主呵呵笑了起来:“自然是那年逾双十,却依然没有出嫁的静好公主了。”
贩马人也笑了起来:“没错,可是如今,宫廷之中似有消息传出,静好公主的大婚,已经在筹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