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钱氏昨天在街上一不小心听说了那王翠蓉,居然在如意酒楼被庄二公子给抓去了。可把她给高兴的!
王翠蓉的倒霉,大大取悦了她。
王叔衡点点头,便想进屋子去复习,却被一把截住,“衡儿,怎么了?今天不是去见了那庄小姐吗?”
他才一点头,王钱氏就伸出手,“那银子呢?”
那直接**的,理所应当的神情,令王叔衡涨红了脸,许久才憋出一句:“我没要。”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儿呢……那可是银子……哪能将银子往外推?”
“娘!”王叔衡蹙眉,“那是女人的银钱!”他严肃下来的时候,令她想起了她早逝的夫君……那端方的样子一模一样,她心中一打颤,嘴上却不肯服软,“女人的银钱又怎么了?我是你娘,我还是女人呢,你没用过我的银钱?”
王钱氏自以为对她的儿子还是非常好的。即使生活再艰苦,她都把好的都紧着他。当初把王淑华卖了,还不是为了让这个儿子能够更好?因此她的话说得理直气壮。
王叔衡苦笑,丢脸丢得还不够吗?之前寻去堂妹家里要钱,被那样打发出来……他的娘哟,还是那一个优雅高傲的贵妇吗?
“咱们又不是生来就穷困的,而且儿子相信,儿子不会让您永远过这样的苦日子的,咱们不是那种破落户,娘,咱们没必要接女人的银钱,你儿子我不想吃嗟来之食……”
他握紧了拳头,像是在说誓言。可王钱氏一听就火大,“你知道什么?难道你娘,生来就是过苦日子的吗?我本来也是千娇万贵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身边伺候的人什么时候少于十个?现在洗衣做饭都事事亲为。”想到家里还存着的一两多银子,什么贵妇的涵养都完全没了,忍不住吼了起来,“你又怎么会知道,什么东西都要用钱,买米要钱,买柴要钱,给你做一身春衫也要钱,还得给你准备束脩呢……你,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她伸直了伶仃的手,两眼深陷,这一张脸,的确是憔悴了许多……
“那为什么淑华妹妹,她都被您卖了,现在却能活得那么好,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比她都不如了?”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好?她好个屁!衡儿,我同你说,这个女人,才不是什么好货。天知道她的银子怎么来的。她狠心绝情,连咱们嫡亲的婶娘和堂哥都一点帮忙都不给的,她能是好人?能是正儿八经搂的钱?看她还有三分姿色,赚的不过是男人的钱罢了……”王钱氏恶意的笑容,显得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娘——”
“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伯府里出来的嫡系,我就不服气,她怎么就能翻脸不认咱们!本该跪求着奉养咱们才是。咱们尊贵了,她才有她的体面!昨天听说那庄二将她关进牢里,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她那种丧尽天良的人,给狗吃狗都不理的!”
那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永远都优雅得一丝不苟的母亲吗?
王叔衡呆呆地瞧着她,觉得有些陌生,也有些遥远……更感到深深的悲哀。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像淑华妹妹那样快地接受家道中落的……原来华贵的表象,真的都只是用银子堆砌起来的。有朝一日落魄,便会连村妇都不如么?
王钱氏还在喃喃自语,幸而王叔衡没听到……他转身进去温书去了。她一个人在灶间搓着手,“我总能想到法子,让她不能翻身的……”
她灵机一动,眼睛里闪出光来!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早想到早就发财了,一切都是他们母子的,至于这么苦!
王钱氏曾经是个美人,现在收拾一番,也有徐娘半老的风韵。
王翠蓉有一句话说对了,“瞧你这幅样子,跟庄大人怕是有一腿吧?”
王钱氏的确曾经与庄大人有一腿,虽然她当时激烈地否认了这个事实,认为泥腿子出身的庄大人,配不上她侯府嫡女的她。但事实是,失去了政治价值的她,早就被他身旁更美丽更年轻的美人给挤下去了……是庄大人一早就厌倦了她!
庄正气祖上三代都是务农的,到他这一代,一飞冲天。虽然也有庄夫人娘家的帮助,跟他自己的勤奋与识时务还是分不开的。比如当时收留王家母子二人,要是一旦伯府复起,那王叔衡便是伯爵府的主人,那王钱氏则是唯一的老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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