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p;   从贫民区返回凌家时有点晚了，刚进来便看到了安妈笑呵呵地站在自己面前。

    “安妈，你已经出院了？”暮蝶兴奋地拉过安妈的手。

    “嗯，是少爷接我回来的。”安妈笑着道。

    “哦。”暮蝶应了一声，又问一句，“爸爸妈妈呢？”

    “老爷和夫人去老宅祭祖了，可能下周回来。”安妈回应道，凌家老宅是在偏远的乡村，凌震东的父亲凌世雄一直住在那里，大概是想远离城市的硝烟吧，不过身体每况愈下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暮蝶更是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一次爷爷。

    只是这个时候好像是祭祖的时候吧？

    “少爷在楼上。”安妈见暮蝶失神便开口道。

    暮蝶脸色有些尴尬，“我，我又没有问他。”

    安妈只是笑，她的心思最简单，一家人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好。

    只有暮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随便吃了点东西，暮蝶就上了楼，直直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却见到凌霄的门大敞，暮蝶好一阵疑惑，不过转眼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你过来。”凌霄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从里面就传出了一句。

    “啊？”暮蝶满是困惑。

    不过却关上了自己门，转脸缓缓步入了凌霄的房间，一直走到床边，暮蝶傻眼了，“你在干什么？”

    凌霄的大床上摆了一床衣物裤袜领带甚至还有鞋子洗漱用品，一旁放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凌霄端着手臂自然不过地对着暮蝶道，“给我收拾一下行李。”

    “你要去哪？”暮蝶看着凌霄一阵疑惑。

    “出差，大概半个月。”凌霄面无表情地答。

    “是因为寰宇的合作？”暮蝶自然想到的就是这个。

    “对，你还不去给我收拾去……”凌霄话语不好气地道，好像真的谁气着了一样。

    暮蝶看着凌乱不堪的一床，心想还不是你自己弄得吗？

    “你怎么弄得这么乱啊？”暮蝶皱着眉，俯身开始拿过床上的一件件衣服搭在手臂上的时候还是不免埋怨了几句。

    她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训着不听话孩子一样。

    但是凌霄却莫名觉得暖暖的，不过脸色仍旧带着愠怒，“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说这种话。”

    那种愠怒只需要她的一个眼神便消失无影的愠怒。

    “你再等一会。”暮蝶俯身一件件地收拾着，有条不紊地码好放平。

    凌霄看着她弓起的背笑了，“好，没问题，我乐意等你。”

    少有的安静，在他们彼此之间，暮蝶还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

    凌霄拿过之前看的合约一边用钢笔做着一些记号，一边看着她所有的动作，她的手就好像有魔力一样，不管多么凌乱，她都能恰好地分类摆明，层层叠叠之中恰到好处不已。

    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凌霄兀自这样想着。

    暮蝶真是服了凌霄，什么东西都能放在一起，她从没想过他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可是这样的一面该是她该了解的吗？

    明明想要退后却为什么一次次比一次靠近？

    暮蝶摇摇头，她真的着了魔。

    终于打点好一切，暮蝶有些故作冷漠地抬眼对着凌霄，“还有一些贴身的衣物，你就自己放吧。”

    低下了头就要从他的房间里出去。

    “你给我放。”凌霄一下挡在了暮蝶身前。

    暮蝶瞪眼对着他，咬着嘴角，她知道他又成心找茬。

    “我不知道在哪！”暮蝶大声道，脸上全是正经的颜色。

    凌霄看着她的脸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抬手一指，“第三个抽屉。”

    暮蝶攥紧的拳头恨不得朝着他扬去。

    咬着牙很久，“你自己去放。”暮蝶咬牙切齿地道，怒意充满了整个眸子。

    凌霄斜挂着笑意，“那你就别想出去了。”邪魅地靠近着她。

    暮蝶顿时就退后了一步，咬着下唇，两个小拳头都在发抖，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想耍着她玩！

    “还不去拿？不想出去了？”凌霄又逼近威胁意味十足地道。

    暮蝶气得胸脯起伏了好一阵，最后发狠一般转脸到了他的衣柜前。

    “啊？是，是吗？”暮蝶抚了下自己的脸，脸上不禁冒了红。

    “嗯，好滋润的样子。”落落仔细看着点点头道。

    “好了，落落，电影快开始了。”蓝馨在旁说着。

    “咳咳。”大概是太兴奋了，落落连声咳了好几声，“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帮我占位子吧。”还没等蓝馨应声，落落就跑去了洗手间，好像真的很急似的。

    “落落是不是感冒了？”暮蝶看着落落的背影道，她的脸色确实有一刻的不对劲。

    “没有吧？”蓝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道，然后朝着场地走去。

    “下面为您播报准点新闻，光大银行前任行长慕擎天于昨日在家中去世……”大厅内的一台公共电视播放的一条新闻却忽然让暮蝶停住了脚。

    画面上的慕静柔哀伤不已，已经没了气色的慕叔叔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

    “静柔姐……”暮蝶怔然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了，你？”蓝馨一时没有注意她指的是什么。

    “我有点事先走了，今天不能陪你们了，对不起。”暮蝶话落便冲出了电影院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她无法想象静柔姐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那么无疑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蓝馨一直看她坐上了出租车，转身的时候将手上的三张电影票扔进了垃圾桶里。

    落落匆忙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这个电影好像没什么意思。”蓝馨轻声地说道。

    落落愣了一刻，随即斜挂出一张笑脸，上前一步拦上了蓝馨的手臂，“那咱们去吃好吃吧！”

    蓝馨只是给了她一个可有可无的笑。

    车子停在了慕家庄园前，暮蝶扔下钱就下了车，庄园早就没了往日的威风，处处透着萧条，慕家已经落败。

    暮蝶一路上甚至都没有任何人拦下，别墅的大门也是敞开，客厅正中央摆放着慕叔叔的照片，暮蝶进了里面，慕静柔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兀自低啜。

    “静柔姐……”暮蝶走过去。

    慕静柔茫然般抬眼看到她的时候，一下火冒三丈，“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消失！”声音艰涩不已，伸出手指指着门外。

    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她吗？

    “慕叔叔他……”暮蝶想要过去安慰几句而话还没有说出口，慕静柔就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

    “死了！死了！你是不是也想我也一起死啊？！啊？！啊？！”慕静柔拽过暮蝶头发，愤恨的目光几乎想要杀死她。

    “静柔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现在，现在只想陪着你……”暮蝶咬着嘴角，不止地落下泪，她其实比谁都怨恨自己。

    “你滚吧，算我求你了，别猫哭耗子了，我嫌恶心！”慕静柔一把扯开了她，为什么来的人会是她？慕静柔只会觉得虚伪！

    “求求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让我怎么样都行？”暮蝶卑微地跪在地上，扯着慕静柔衣角，她真的是真心忏悔的。

    慕静柔傲视着她，如果能这样直接将她踩在脚下该有多好，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慕静柔忽然冷笑着，“我让你死，你死吗？”

    生冷的声音靠近着暮蝶。

    “我让你偿命，你偿吗？”

    她的目光让暮蝶瑟瑟发抖，渗入骨髓里的生冷。

    “暮蝶，就算我骗过凌霄，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你算什么？你暮蝶为什么把我害得这么惨？你不心虚吗？！”慕静柔大声道，是，她曾装过病入过医，但是她真是真心爱凌霄的，她没有错。

    反观暮蝶，她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求过霄，我就会感激你吗？只要我活着，我就让你愧疚一辈子！”慕静柔阴狠地倒，直接一脚踢开了暮蝶。

    她愿意将所有悔恨承担，慕静柔求之不得？！

    这样正好，让暮蝶永远感到亏欠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暮蝶倒在地上，流着眼泪，一遍遍地道歉。

    “给我滚……”慕静柔扯着她的身子往外走。

    “滚啊……”扬手直接将她推到了茶几角。

    “啊……”暮蝶的额角顿时就冒出了血。

    “你还不滚？”慕静柔环着手臂，俯身看着她。

    此时的目光陌生到可怕的地步。

    冷声冷语，面无表情。

    暮蝶知道自己怎么样做都于事无补了。

    捂着额头卷涌而出的血，暮蝶狼狈地离开了慕家庄园。

    暮蝶走后，慕静柔手握着慕擎天那张黑白照片，“爸爸，对不起……”

    她轻声说道，转眼却笑了。

    可能她真的是疯了，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疯狂到父亲岌岌可危的时候，她亲手拔掉了输液管。

    凌霄在整理最后的合同事宜，这次同美国寰宇的签约仪式十分重要，他必须要把把握好每一个环节，这个时候没了宋珂这个有能力的助手，他一个人处理起来确实有些吃力，不过还好大方向已经确定，他必须要在同大公司进行合作的基础上守住自己的每一分利益。

    正在凌霄有些焦躁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凌霄也没看来人是谁就按了接听键，当听到慕静柔的声音，凌霄一下蹙紧了眉，“你怎么还来打电话？”

    “霄，我父亲的事你都听说了吗？”慕静柔可怜柔弱的声音响起，甚至都能听出她在强忍着哭泣之声。

    “你还想要干什么？”凌霄冷漠的话没有半分情面。

    “我只希望见见你。”慕静柔小声地道。

    “我可没有那个希望。”凌霄皱紧了眉。

    慕静柔抿着嘴角，带着哭腔道，“霄，你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

    凌霄一下就恼了，“慕静柔，你适可而止一些？！如果你有那个闲情让电视台报导你父亲的死讯不如好好重整一下你们慕家？！”凌霄可不认为凭借慕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电视台在整点新闻上播出慕擎天去世的消息。

    慕静柔见凌霄已经识破了自己的用意，尖叫着，“不，不要……”

    她这么做只是因为爱他而已啊？！

    “霄，霄……”慕静柔一遍遍叫着凌霄，跪在了地上，她真的输了吗？

    “你到底去哪里了？谁把你弄成这样的？”蓝馨到底还是没有放心暮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暮蝶正在处理伤口，是值班护士接的电话，蓝馨和落落又匆匆赶来，看到是正在病房里头上缠着纱布的暮蝶。

    “不是很严重。”暮蝶垂着眼，两手攥着床单，也没法解释什么。

    蓝馨看着她的样子只是一声叹气就去医生那里询问一下关于病情的情况。

    暮蝶对着落落也是一脸抱歉。

    偏偏此时凌霄来了电话。

    “喂，在哪呢？”凌霄在那边不咸不淡地道。

    “医……医院。”暮蝶咬着嘴角，本来想说谎话可是不自觉说脱了口。

    “你怎么了？”凌霄声音果然提升了一个分贝。

    “没事。”暮蝶直接道。

    “你确定你说的是没事而不是出事？”凌霄在那边攥紧了拳，每次她一说没事一准又出了事，从前是，现在也是！

    “你看到慕叔叔去世的新闻了吗？”暮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去慕家了？”凌霄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才问了一句，他就知道了大概，他的同情心不会随便泛滥，但是暮蝶认准了慕静柔的把戏，所以她一定会上当。

    “你帮帮静柔姐吧，她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暮蝶轻声道，口吻带着哀求。

    “所以你进了医院是因为她。”这次凌霄的话直接是肯定的，随后马上挂了电话。

    “不是，不是的，霄……”暮蝶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凌霄便兀自挂断了电话。

    “霄……”暮蝶手上有些颤抖，她不知道凌霄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在这个时候又一次伤害到静柔姐可怎么办？

    “你要去哪？”蓝馨进来时，暮蝶正要下地去。

    “我要出去。”暮蝶深锁着眉。

    “你现在哪都不能去。”蓝馨上去就将她圈在了床上。

    “馨……”落落在旁愣了一下，她眼里的关心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有我在是不会让你出去的。”蓝馨坚定的目光对着暮蝶。

    “馨……”落落的声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

    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感到从未靠近过。

    “霄，你终于肯见我了……”慕静柔看到凌霄的时候惊喜不已，自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眼前，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听。

    凌霄环视了一周慕家，只是蹙紧了双眉，慕家如今这番景象确实是自己造成的，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她伤害任何人的理由，尤其这个人于自己来讲尤其重要。

    凌霄伸手从身上拿出一张支票来，抽出了一根钢笔，用陌生的口吻对着慕静柔道，“你想要多少钱？”他的表情好像耐着很大的性子。

    “什么？”慕静柔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想要多少钱。”凌霄皱着眉说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慕静柔的指尖轻微地颤抖，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想要多少钱这次都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前提条件是。”凌霄目光簇在一起，“不准让暮暮为你担心。”

    低沉不容拒绝的声音让慕静柔退了好几步，张着嘴角，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