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阿霄，你再好好想想，舅舅这么跟你说，也是为你好。”汪峻毅此时在凌霄的陪同下下了楼，临走前还不忘劝说一句他。

    “我知道了。”凌霄只好点头称是。

    汪峻毅很少来凌家，大概是因为妹妹早死的缘故，怕触景伤情，在凌家除了凌霄，他对谁很冷情，暮蝶见到汪峻毅礼貌地退了一步让开，汪峻毅紧锁眉峰似乎也是长年养成的习惯，只是不知为何，汪峻毅走过的时候转眼看了一眼沈思仪，不过只是一眼，转而就让凌留步从大门出了去。

    “他怎么来了？”沈思仪瞧见汪峻毅彻底消失后，对着凌霄问道，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凌霄睨了她一眼，“跟你有关系吗？”

    “阿霄。”沈思仪却一脸正色，“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干过不少坏事呢，你得当心……”悄声地说道。

    凌霄只觉得一阵厌恶，“闭嘴！”

    她挑嚼舌根的对象可大错特错了！

    凌霄转眼对着暮蝶，“送杯咖啡上来。”他好像好几日都不曾看到过她了。

    凌霄随后上了楼更不会理会沈思仪。

    暮蝶看着沈思仪对着自己愤恨的眼垂下了头，转身进了厨房，她也有点好奇长年不曾踏入凌家的汪峻毅到底找凌霄所为何事。

    在沈思仪的妒恨的目光中，暮蝶端着咖啡上了楼，凌霄给她的绝对是一件苦差事。

    走到凌霄的书房门前，暮蝶一手托着托盘有些艰难，不过还是先敲了门。

    “进。”凌霄在里面应了一声。

    暮蝶打开门手，推门而进，凌霄只着着衬衫，领带被他稀松地放着，旁边的烟缸里他捻灭了半截烟，他确实在工作，书桌上满满全是各项案子。

    暮蝶这才发现凌霄的脸上其实有些倦容的，不自觉皱了一下眉，不过想想这和自己的关系不大，就走了前去，将他要的咖啡放到桌角，“我放这了。”

    低头就要转身出去。

    暮蝶咖啡才放下，凌霄就端了起来，“怎么放这么多糖？”

    甚至顾不上滚烫，然后蹙着眉纠结起它的味道。

    “阿霄，开门，我有话要问你。”凌震东道。

    “有什么话？”凌霄居然埋着头回应了一句，不过转眼又在暮蝶腋下留下一串吻痕。

    “你把门打开。”凌震东在门外大声道……

    “我有工作要做。”凌霄继续答。

    “你夜伯伯说，说你放弃中鼎国际是怎么一回事？”凌震东在门外问道。

    “和你没关系。”凌霄的目光略微滞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留。

    “你能不能听劝一句啊？！”凌震东在外面有些恼怒地道。

    “啊……”暮蝶惊呼了一声。

    “小蝶吗？”凌震东忽然疑惑了，那声音怎么那么像小蝶？

    “小蝶你在里面吗？”凌震东开始用力地砸门。

    过了很久后，凌霄打开了门，熟视无睹地对着凌震东。

    “她没在里面，找她有事？”凌霄挑着眉道。

    门后的暮蝶捡起地上的衣服捂住自己的身体不管呼吸一下。

    她刚刚竟然……

    “我说的是你的事。”凌震东看到凌霄似乎玩世不恭的模样一下蹙紧了眉，就算他现在已不过问中鼎的事，但是中鼎到底是凌家的基业，哪有让凌霄说放下就放下的道理。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凌霄直接冷言说道，他现在来充当父亲的角色是不是有点晚了了。

    凌震东看着对自己如仇人的儿子，忽然垂下了眼，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怨恨？

    凌震东似乎很艰难地开口道，“如果，如果你还是因为你妈妈的事在怨恨我，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也很后悔。”

    凌震东的脸上全是岁月的痕迹，眼中甚至带着泪水。

    凌霄只是嗤笑，“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只能称得上是——废话。”

    凌震东身子一震，他现如今才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凌震东才走，凌霄就狠狠砸上了门。

    在他看来，凌震东是最没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提妈妈的人。

    全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刚刚爸爸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放弃中鼎国际？”暮蝶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阵愕然，难怪舅舅会来找凌霄，他居然要放弃中鼎国际？！

    “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凌霄慵懒的声音响起，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啊？

    七零八碎的衣服被她捂在身上，姣好的身躯影影绰绰，还带着一丝潮红的脸颊分明在等着人来探取。

    “你为什么要放弃中鼎啊？”暮蝶兀自问道全然没顾他的话外之音。

    “你真的很吵诶。”凌霄揪过她的小身子，俯身便封住了她的口。

    “暮暮，给我吧……”凌霄松开她的一刹那扯开了她的所有的遮挡。

    “啊……”暮蝶惊叫了一声。

    凌霄转瞬间抱起来了她一直走到了里室。

    他已经忍耐够久了。

    “暮暮……暮暮……”情到深处，凌霄忘情地叫着暮蝶。

    这几天关于美国寰宇度假村连锁企业与佘山度假合作的新文连续登上了好几家财经杂志的版面的头条，寰宇这次出手很是阔绰，甚至全面资助佘山度假的上市，股市中，佘山旅游也成为最新最火的红股而一路飘升。

    暮蝶在店里也看到电视新闻上，媒体方面对凌霄此番脱离中鼎的评价都很高，纷纷赞赏凌霄的商业才华和阳光。

    只是暮蝶在听到看到的时候一直低着眼忙自己手上枯燥的账单。

    “暮蝶啊，他真的是吗？”安小鸽凑近暮蝶，带着点套近乎的意思道，俨然忘记之前甩手不干的事了。

    “有事吗？”暮蝶面无表情地对她。

    安小鸽黑溜溜的眼一转，“我问问，好奇而已，对了，他，他有没有女朋友？”安小鸽小声地问道。

    暮蝶蹙着眉，抿着嘴角很久道，“不知道。”

    他应该有很多女朋友吧，但是这其中一定不会有暮蝶，因为她知道她是无法见光的，再说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啊？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暮蝶总是愧疚不已，尤其是又想起了陆岩。

    “你没事干了吗？”蓝馨瞧见在暮蝶身边凑份子的安小鸽很不客气地道。

    安小鸽很畏惧蓝馨，低着头就赶紧走了，不敢再过多停留。

    “他很有魄力啊。”蓝馨扫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转眼对暮蝶道。

    暮蝶也随着蓝馨的视线扫了一眼，不自觉蹙紧了眉，“魄力？美国公司的不确定且不说，单是没有中鼎这层关系很多投资人就会望而却步，借助外来的势力固然是好，但是最终还是会受到牵制，共赢说得简单，人心不足蛇吞象，利益当前，谁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到时候如果两败俱伤呢？”

    暮蝶蹙着眉始终没有半点松懈，反倒蓝馨怔了一刻，她没有想到暮蝶居然说得字字珠玑，不觉一笑，“你在这里当一个小职员真是浪费了。”

    听到蓝馨的话，暮蝶有些尴尬地抿下嘴，低头看上手上的原子笔，好像刚刚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不过蓝馨还注意了一点，“而且，你知道你刚刚的表情有多为他紧张吗？”

    “不是的。”暮蝶急忙否认道，“我，我就是就事论事而已。”随后又低下了眼。

    她不承认但是她也知道。

    她说的话有多心虚。

    “落落，你跟我回去，你不知道你爸爸多担心你吗？”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然后就看到背着一个大书包的落落正在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缠在一起。

    “他担心什么？我一个人长这么大，他又有什么资格担心！”落落大声地嚷道。

    暮蝶和蓝馨都是一愣，因为谁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落落。

    落落抿着嘴角，目光死死盯在地上，最后连男人都被她的目光弄得不知进退了。

    “你走开啊，不然我连你都不会认的！”落落最后抬起眼，关于家里的事她谁都不曾说过，“馨……”看到蓝馨后，落落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一样抱住了蓝馨。

    只有馨的怀抱是家。

    “怎么了？”蓝馨疑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没事。”落落依旧笑容满面地说，根本不理会之前的男人。

    倒是暮蝶看了那男人的侧影半天，“叶检？”

    叶名琛转过眼这才注意到暮蝶。

    楼顶的咖啡屋中。

    “我会好好照顾落落的，叫她父亲不用担心。”落落虽然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蓝馨还是跟叶名琛解释道，原来叶名琛是落落的表哥，落落常常不回家，家里的父亲很担心便叫和落落关系还可以的叶名琛去把落落带回去。

    叶名琛看了一眼蓝馨，一直蹙着眉，但是转而看到落落冲着自己嘟起嘴而后转脸依在蓝馨身边的甜腻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吧，如果需要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叶名琛最后只好嘱咐一句落落。

    叶名琛又看到暮蝶时候忽然道，“对了，我一直都想找机会问你。”

    叶名琛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好。

    暮蝶疑惑地看着他，“问我什么？”

    他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交集吧？

    “就是当年你被绑架的时候，你对绑架者有什么印象吗？”其实凌霄一直让叶名琛暗中调查当年绑架的事情，只是叶名琛也一直没有头绪，当年也正是因为那场绑架才夺走了前去救暮蝶的陆岩的命。

    暮蝶心里一阵紧，一想到陆岩，她便觉得自己弄丢了一个世界，也毁掉了一个世界。

    “比如说，那些绑匪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记或者长相特殊？”叶名琛又进一步问道。

    暮蝶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情形，“好像没有……”

    暮蝶也不确定，忽然间，她好像忆得了什么，“等一下……”

    “我记得他们中间有个人叫海哥。”暮蝶突然想到了，“好像是这个名字。”暮蝶又点了下头，好像更加确信了。

    “海哥？”叶名琛蹙起了眉，这个名字……有些熟。

    “他说的是什么事？”蓝馨在旁有些担心的问。

    “就是以前我被人绑架过，还是上高中的时候，在一次放学路上。”暮蝶解释着，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傍晚她被一群人拉进了面包车里带到了一个废旧的工厂中，她在那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夜。

    “什么学校？具体地点？”蓝馨又问。

    “江北路的松华中学，就在那条路上。”暮蝶答。

    也许因为想念或者是不知名的缘由，暮蝶下班的时候见天色还尚早就去了曾经就读的高中，熟悉的路，熟悉的树，身边没了熟悉的人。

    有时候想念陆岩是一种习惯，他无从享受自己的成长，她便要一直想着他，让他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

    只是，只是最近为什么连想念都变得沉重了。

    浓浓的愧疚始终化解不开。

    法国梧桐散发的清凛在空气里漂浮着，仿佛伸手一够便能抓住一般，希望这味道天堂也有。

    永远都无法忘记那青涩记忆里的人影，他曾给予她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不知不觉踏着步子，暮蝶转到了一处低矮的房前。

    那是陆岩曾经的家，陆岩的家境并不好，母亲是改嫁过来的，继父是个酒鬼和赌鬼，让陆岩的母亲受了很多委屈，暮蝶曾来过几次，只是陆岩去世后，暮蝶就不再来过了，更没有再见过陆岩的母亲。

    “下个月就给你房租了，哪那么多废话啊！”一个踉跄的高大身子的男人忽然从眼前的房子里跌撞而出。

    他似乎在和里面的房主在吵。

    “再不给钱你就滚出去……”房主是个大嗓门的中年妇女，因为这个酒鬼法院的人都来过不知多少次，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刀疤男人啐了一口痰在地上，骂骂咧咧地就出了来。

    “你，你是谁？”暮蝶不惑地看着这个从陆岩家走出来的男人。

    刀疤男住了一刻，瞟了一眼暮蝶，他浑身的酒气让暮蝶皱紧了鼻。

    “您是陆岩的父亲？”暮蝶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行吗？”刀疤男挑了下眉，口气不善，看着暮蝶感觉到有些眼熟了。

    “不是的。”暮蝶忙摆手，皱着眉看着这个男人，心里不觉又有点担心，“那柳阿姨呢？”

    陆岩的母亲正是柳阿姨，曾经因为生活所迫出卖过身体，陆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柳阿姨也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嫁给现在的这个男人。

    “不知道，两年前就不知道上哪去了，我都好一阵子没见着她了。”刀疤男人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人，脸上带着不耐烦，只是看着暮蝶的眼又深刻了几分，心里一笑，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呢。

    “哦。”暮蝶垂下了眼，本来鼓足了勇气才敢来这里的，结果……

    “怎么，你是想给她点补偿吗？”没了后顾，刀疤男冷不丁地凑近来，他手头上确实有点紧迫。

    “要是钱的话直接给我就好了。”刀疤男伸出手来对着暮蝶谄媚地一笑，脸上的刀疤更是骇人。

    暮蝶蹙紧了眉，“您很需要钱吗？”

    “我欠人家点钱，最近手头有点紧迫。”男人摆出了可怜的表情。

    暮蝶本想不管的，她也知道他不过是个贪婪的人，但是他毕竟是陆岩的父亲，“我只有这些。”暮蝶拿出了自己的钱夹子，还没等她伸手去拿，他就一把夺了去。

    “都拿过来吧，有点少啊，一点都不像是大小姐。”刀疤男点出几张整钞，脸上带着不满，看了一眼暮蝶，“也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小姐。”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暮蝶直觉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地方。

    刀疤男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暮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直到他已经完全消失了也没有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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