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鉴中土的道家、阴阳家古籍秘典,完善我日本神道教的经典论据呢。不过其他事项也要哥哥帮衬着筹备呢。”
这都行么?好像还真行。贺茂斋院的侍神巫女,理论上只不过是不能嫁男人而已,又没说不能出远门。和尚可以打着做学问的幌子出国,难道神道教的巫女便不行了么?此前不行,不过是中日两国信仰不同带来的裂痕罢了……
“既是如此,后日为兄到源高明那里赴宴的时候,便和醍醐源氏的几位同僚通一下气,然后再求见陛下,请陛下允准。至于所需的船队倒是无妨,为兄让随行的船队少采买些货物、腾出舱位来便是了,若是遣周使的学问僧、使节们来不及准备,年后哥哥再让船队来接也就是了——哦,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使团所需费用,自然哥哥帮着筹措就是了,他们去个人便可以了。对了,后日源高明府上宴席,妹子可也会去么?毕竟那也是你姐姐姐夫的喜事呢。”
“哥哥要小妹去,小妹自当找个借口,嗯,那便和辅子姐姐一起去好了。只是却不能帮哥哥说上话呢。”
钱惟昱一开始的时候,还想在言语之间埋个伏笔——一国使团出行,准备工作都是很多的,就算不用朝廷出钱出粮出船,也有很多东西要收拾。钱惟昱说可以过完年再来接使团,也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所以存了个心思——年后他可能很快会和周娥皇完婚,如果真的脑门一热现在就把选子带走,到时候岂不是要非常残忍地让选子目睹他和娥皇成亲么?
虽然,选子是贺茂斋院的神社巫女身份,从法理上来说终身不能嫁人。在钱惟昱会另娶她人这一点上,选子心中应该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才是。不过对于一个*岁的少女来说,终究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可是,钱惟昱更知道,如果他这次不曾来日本,那么偷偷成亲也就罢了。可是他此刻来见选子、距离他的婚期三个月都不到了,却绝口不提这件事情,那对选子的伤害,定然更加难以估量。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另娶别的女子的问题了,而是*裸的欺骗。权衡利弊之下,钱惟昱才不得不铁下心,谋划着让遣周使年前就成行。
钱惟昱和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多别来叙旧的话语,钱惟昱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心中酝酿预热了许久,钱惟昱才鼓起勇气故作平静地试图让选子知道他会成亲的事情。
“妹子,那《汉和字典》,你定然是精读多遍了。此书成书,你也是居功至伟啊……”
“哥哥说哪里话,小妹不过是靠着内亲王的名头,泥塑木雕一样靠着下面的人帮衬而已,倒是哥哥那里的学士、僧人出力甚多。”
“为兄那里,帮着修书的也不尽是学士,也有如小妹这般聪慧的才女呢——你看,这封皮上署名的‘周娥皇’,便是哥哥的师姐,五年前哥哥在南唐国为人质的时候,拜在恩师、南唐太傅周宗门下求学三年。周家对哥哥能够脱困回国,大有恩德,师姐对哥哥也是照顾有加。哥哥欠下周家的恩德,如今南唐倾颓,恩师病危,师姐又因为战乱流落我吴越。这才有了机缘巧合共修此书的缘分。后来母妃见师姐聪慧可怜,便有心为哥哥迎娶这个媳妇,年后二三月间,哥哥也当大婚了呢——便和源博雅和你资子姐姐那般。”
时间静止术。
选子觉得自己中了时间静止术,脑中轰然炸开了一样,丝毫不能思考。哥哥要大婚了么?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哥哥此次来日本,难道是为了通知自己?
“是因为那位周姐姐学识比小妹优秀……哦不,小妹是说,是因为那周姐姐,是天下少有的才女么。”
“选子,你千万别瞎想。这事情和才学毫不相干,你可别魔障了!”
“是啊,哥哥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便是因为那个周家对你有恩呢。”
“选子……”
“选子只恨自己没用,当初还被‘酒吞童子’掳走,还要哥哥来犯险相救。为什么选子只能欠哥哥的恩情,欠一辈子,却不能和周姐姐那样,让哥哥欠选子的恩情,欠一辈子呢!哥哥你可知道,若是选子有那个力量,便是拼掉性命不要,能够让哥哥一辈子记住人家,那也值了。”
“选子,有些时候,救命之恩不是一定要靠以身相许的。”
“可是你对那位周姐姐,便是把自己给许进去了!我不听我不听,呜呜呜……”
该来的总是要来,钱惟昱只能是静静地搂着选子,让时间在哭泣中一分一秒地流失,让选子听着他坚定而平稳的心跳。
良久,良久,选子擦干了一下眼泪,凄然说道:“人家本就是不祥之身,此生得兄如此,已是终身大幸。小妹只想问一句:不管哥哥娶了谁人做妻子,日后,还能容我如妹妹一般么?”
“这是自然的了,我钱惟昱此生,唯有此妹。”
“哥哥要报救命之恩,选子一样要报救命之恩,日后咱各报各的,也碍不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