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惟昱应该庆幸,在是否告诉选子他即将成亲这一真相的问题上,他做出了一个从结果来看最合适的选择。
虽然在他当年初到日本的时候起,凭着他的才学品貌,身份地位,就已经赢得了选子一定的倾慕。后来通过给皇太子宪平亲王治疗癫痫、加上在选子被“酒吞童子”抓住之后以身犯险将其救出之后,选子幼小的心灵中,便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但是,无论选子心中对他的爱慕何等深沉,心灵的渴慕终究无法抵消*的青涩和不成熟。如今选子毕竟是*岁年纪,思想和学识是可以早熟的,生理的*却必须遵守自然的法则。她稚嫩的身体,还无法理解男女之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也就无法产生足够强烈的排他性占有欲。正如一个妻子哪怕再是三从四德,对于丈夫拥有别的女人心中多少还是会有嫉妒。但是如果是一个妹妹对于兄长的疼爱,则是可以“雨露均沾”的。
选子惆怅哀怨了两日,渐渐也就对于钱惟昱即将成亲这个现实懵懵懂懂地接受了。应承下了钱惟昱给她的安排。
……
两日后,便是源高明宴请钱惟昱的日子了。在选子的贺茂斋院里呆了两日,钱惟昱也着实把需要通过源高明向村上天皇谏言的内容梳理了一遍。他毕竟是干大事的人,纵然一开始动了发动日本人派遣“遣周使”的念头时、是为了和选子多多培养感情,但是真的决心如此去做之后,他一贯高效地、榨干每一次行动剩余价值的冷漠天性又发作了,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情的价值潜力发掘到吃干抹净。
首先,钱惟昱想到的便是:如果天皇真的答应了,这件事情依然要在朝议上经过反复推敲的。最坏的可能,是藤原北家的人不希望看到村上天皇结纳外援、破坏此事——不过这事儿正是他要去见源高明的时候切磋避免的,属于问题的主要矛盾,其结果只能是非此即彼。因此钱惟昱对于这个问题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
真正重要的,是那些过程量的小问题——比如要是藤原师辅答应了,那么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呢?肯定是在遣周使团里面安插他们派系的人进去掺沙子。相比于直接忤逆天皇的意思、否决使团的成行,这是一个折衷而稳妥的阻挠方案。而且哪怕是当年遣隋使、遣唐使的成例,也没有天皇亲自过问使团成员名单的。这种具体执行过程中的事情,掌握着太政官的藤原北家,就更容易下手了。
为了这种可能性,钱惟昱足足废了一天的脑子,也没想到如何减少藤原北家的控制,他身边也缺乏一个这方面的谋士为他谋划,只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明日便是赴源高明之约的时候了。钱惟昱把有一张涂抹废了的纸张揉作一团,丢进竹篓子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钱郎,先用了晚膳吧。今日奴奴做了……炉石扒鱼,用的琵琶湖的鲤鱼,还有土佐的真鲷。钱郎试试看哪种好吃,这还是奴奴从小茹姐姐那里学来的手艺呢,不过口味火候肯定不能和姐姐比的了。”
钱惟昱抬起头,发现是素子款款地站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殷勤地期望。如果不是来了日本,也没有她动手给钱惟昱素手调羹的机会——在国内的时候,小茹的厨艺可以完爆素子好几倍,她这两年即使努力学习了一些,依然不能相提并论。
钱惟昱不忍拂了素子的好意,这便答应先用过晚膳才继续筹划。
“你也真是的,在家还穿着这般正式的巫女服。今日又不曾出门。”
“奴奴从小就穿惯了的,若不是在中原的时候,怕常常穿着这些中原人士眼中的‘奇装异服’太过惊世骇俗,便是每日都穿也不打紧呢。两年了好不容易回一次故国,自然要抓住机会穿的了。这一身还是奴奴回到平安京后找西阵町的匠人新作的呢,两年前带去的那些,如今都太窄小了,不如这一身自在。”
钱惟昱想起素子和小茹当初在抱朴庐、初阳台上把身子献给自己的时候,便是穿过巫女服的。当时的巫女服小了些,看上去浮凸毕现、体态玲珑;使钱惟昱对平安时代的和式巫女服款式产生了一些误解,以为那本来就是一种紧凑显身材的服侍。如今见了素子穿的,才发现原来当初是因为衣服小了,那才紧身的。今日素子身上的,便宽敞多了。
钱惟昱落座入席,小道姑早已在那里望着炉石烤鱼口水直流了,丝毫没有得道高人的无欲之态。见钱惟昱懂了箸子,便马上从真鲷上狠狠掐了一段片了半边花刀的鱼肉下来。钱惟昱却是食之无味,略略吃了两口,依然是心不在焉之态。
素子见钱惟昱那味同嚼蜡的表情,懦嘘着垂头低语道:“奴奴的手艺,自然是不能和小茹姐姐比的。不过在日本这些日子,殿下还请忍耐,别饿坏了身子。”
钱惟昱本不想解释,有些事情,他素来有些大男子主义,不想和女人商量。除非是娥皇嘉敏或者小茹那些以才学或者经济之道著称的绝顶聪慧女子。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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