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流光,也逐渐盛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村民个个都想找你们记者,望穿秋水,朝思暮想。见到你们,比见到亲人还亲。这边开采煤矿可把我们给害苦了,不仅破坏了我们唯一的水源,而且还有其他罪过。罪过大了。
若是木偶列出清单,共计如下:柒拾亩水田只有叁拾亩能种上水稻,壹佰壹拾亩旱地也无水可浇,叁拾捌户壹佰柒拾人壹千伍佰头大小牲畜的饮水有一半以上得不到保证,有的已到了无水可饮的地步,而且还毁坏了松树壹千贰佰贰拾伍棵、杂木树壹万捌千叁佰柒拾伍棵……像极《红楼梦》里乌孝进给贾府的年例:大鹿叁拾只,獐子伍拾只,狍子伍拾只,暹猪贰拾个,各色杂鱼贰佰斤,活鸡,鸭,鹅各贰佰只……甚至还有孝敬哥儿姐儿的玩意,活鹿两对,活白兔肆对,黑兔肆对,活锦鸡两对,西洋鸭两对。
饶是这样,依旧觉得少了。
木偶双手斜伸,就像捧着这张清单,想把它捧到我的面前,非要我看个仔细。而且还再三保证,这里都是白纸黑字,可不是他们编造出来的,是经过实地清点和计算的……木偶一副心愤难平的架势,嘴里也跟他妈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好在普通话比较靠谱,基本上没造成我们听力的障碍。
许楚楚随后又把话题拉回到死者的身上,那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闷哼了一声,知我者,许楚楚也。
木偶哎的一声叹息,余音袅袅。
我父亲也是这个矿上的,照理说,也算是助纣为虐,可是山都被挖成这样了,又没能力外出打工,只好去挖煤了。结果一透水,有十五个人遇难,我爸是其中一个。
许楚楚又耐不住寂寞,抢着我的话头问,那矿上有什么说法吗?!
木偶又木偶了,低低地说,能有什么说法?!赔个万把块钱,就打发了,反正我们农民的命,不值钱的。不要说十五个,就是一百五十个,也能打发的了。
许楚楚有点急了,那你父亲死了不就白死了?!你们就不上访?!
木偶有些迷茫,上访?找谁上访?我们根本都走不了,这段时间,矿上都有人监视着呢。只要你家半天没人,他们就到汽车站、火车站堵你去了。把你拉回来,暴打一顿不说,连那万把块钱都没有了。即使你上访到了,也没用,有很多干部在为矿上一手遮天呢。他们就是这个矿上的保险。你不知道,以前有人也说要上访的,结果灵堂都没保住,被人扔了一颗土制炸弹,结果一家丧事,变成了好几家丧事……
说话间,只见那位婆娘忙进忙出,给我们洗杯子倒茶,趁着我们不注意,推了推儿子搁在桌子上的胳膊,暗暗叮嘱,你就少说点不成吗?!
除了挖煤,那你们又靠什么为生?!
木偶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还是煤!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大惑不解,一度有些思路锈逗,不禁和许楚楚面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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