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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何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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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那样一种无望与无告的困境的。

    奇怪的是,本该落泪的我那时并没有流一滴泪,只是低下头来等着那一刹那过去,等着让时间来冲淡一切、补救一切。

    表面上,日子是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而在夜晚,冰冷的梦境从此一次次地重演,把我拉进了最暗最无助的深渊。

    那个时候,好恨老师,也好恨自己。家里为了我,补习老师是不断的。可是,当时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个天生的“数字盲”。假如世界上真有这种病症的话,我就是这种人。和“文盲”不同,文盲只要能受教育,就可以治愈,而数字盲却是永远无药可救的。

    跌跌撞撞地混到初三下,数学要补考才能参加毕业考。补考的头一天晚上,知道事态严重,一个晚上不敢睡觉,把一本几何从头背到尾,心里却明白,这样并没有什么用,不过只是尽人事而已。

    第二天早上,上数学课时,讲到一半,老师忽然停了下来,说要复习,就在黑板上写了四题让全班演算。我是反正照平常的样子在数学簿子上把数目字乱搬一气,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下午的补考。

    下课以后,老师走了,班上的同学却闹了起来。她们认为,这四题和正在教的段落毫无关系,没头没脑的四条简单的题目出在黑板上,老师一定别有用心。

    数学补考是定在下午第一堂,地点是在另外的一个教室里,我们班上要补考的人有七个,忽然之间成了全班最受怜爱的人物了。

    三十几个优秀的同学分成七组,每一组负责教会一个。教了半天没有效果,干脆把四题标准答案写出来教我们背,四题之中,我背会了三题,在下午的补考试卷上得到了七十五分,终于能够参加毕业考,终于毕了业。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天的情景却也始终在我心中。假如说:初中两年的数学课是一场噩梦的话,那么,那最后的一堂课却是一场温馨美丽的记忆。我还记得那些同学一面教我们,一面又笑又叹气的样子,教室里充满了离别前的宽容和依依不舍的气氛,那样真挚的友爱温暖了我的心,使得从来不肯流泪的我在毕业典礼上狠狠地哭了一场。而在讲台上坐着的数学老师和国文老师一样,都在微笑地注视着我,她们一样关切和一样怜爱的眼光,送我离开了我的初中时代。

    终于逃脱了那个噩梦,我是绝不肯再回去的了。所以,高中就非要去读台北师范的艺术科不可,因为我仔细查过他们的课程表,一堂数学也没有。

    当然,现在有很多人会说:我是从小就喜欢画画,加上初中时美术老师的鼓励,所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一条路的。其实,事情并不全是这样,我其实并不一定要学画画的。与其说是美术老师鼓励我,倒不如说是数学老师逼着我走上这一条路的,因为,除此以外,我无路可走。

    不过,我现在无论怎么向人家解释,人家都不会相信,他们总是微笑地说:“哪里!你太客气了,你太谦虚了。”

    而只有在我常做的那个噩梦里,他们才会相信我,才会一起转过头来,用那种冷冷的眼光注视着我,使我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掉进那无望无告的深渊。

    一九八一年十一月

    【百家在线】

    席慕蓉和她的丈夫刘海北相识在比利时鲁汶大学中国学生中心。

    他们都是从台湾去比利时攻读的留学生。一个是学油画的,从小对数字就不感兴趣;一个是学物理的,沉迷于数字世界之中。

    席慕蓉出名之后,朋友戏说刘海北家有“名妻”,说他宠太太或者怕太太。他们夫妻俩从不扫人家的兴,还会主动地提供些印证的笑料。朋友说得多了,刘海北干脆提笔给报刊写了篇文章,题目就叫《家有“名妻”》。席慕蓉主张婚姻中的两极求同存异,“男女之间有些地方是重叠的,但情感深处,各有彼此不了解的‘荒野地带’。只有承认和尊重这差别的存在,这个世界才是真正平等的。爱情,你若善待它,它一定善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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