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所有社会关系,都可以最后归结为:男人和女人。”这是我3月3日在园长高研班讲课时的开场白。
人类社会一直是在男人与女人的相互关系中存在和发展的。自从20世纪70年代以来,女权主义的第二次浪潮运用各种理论体系重新省视现存的社会关系,产生了颠覆性的影响。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当属精神分析的女权主义理论了。
熟悉精神分析理论的人都知道,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是从男性出发的。许多批判者一针见血地指出,弗洛伊德具有无可辩白的“男尊女卑”倾向,以致其流派内部为这事吵得分崩离析。弗老直到晚年也在叹息自己对女性的心理理解是“不完全的和片断的”。
美国著名心理分析社会学家南希·乔多萝(nancy chodorow)1978年发表的《母性的复制——精神分析与性别社会学》,运用经典的精神分析理论,对女性如何受父权制影响然后不断地为社会复制母性,做了颠覆性的诠释,成为当代女权主义运动中最有影响的精神分析理论著作。
人们普遍认为,女人做母亲,是天生的职责,这是由生理的结构和功能所规定的。但乔多萝认为,母亲的身份不是由生理因素决定的,也不是有意的角色训练而成的,而是通过父权制的社会结构导致的心理过程而实现的。
精神分析学说认为,由于孩子与母亲有直接的生理和心理的联接,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出生后都有恋母情结。男孩在恋母情结发展的时期,会产生抗拒父亲和恋爱母亲的倾向。但男孩在自我发展中会很快被推向独立。女孩则有不同的发展路线。女孩会发展出“阳物情结”,也就是潜意识里对男性的妒嫉和羡慕,导致女孩对父亲的依恋。弗洛伊德认为这是**倾向形成的主要根源。乔多萝不同意弗洛伊德的分析。她认为,引起女孩对阳物的羡慕和嫉妒的真正原因,不是弗氏的生理性解释,而是她们自出生以后就时时刻刻在接受着父权社会的教育,认为男性要比女性强。阳物本质上是父权社会的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当女孩意识到自己没有阳物时,也就开始接受自己社会地位低下和能力缺乏的观念。女孩的恋母情结比男孩长,因为,母女关系具有衍生性,母亲在女儿身上感到了自我延续。女孩的自我建筑在体验他人的情感的基础上。母亲首先教育女儿同情他人,关注他人,放弃自我。母亲将本人已经内化了的关于性别的意义、自我形象以及从自己的母亲那儿学来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自己的女儿。
正是女人做母亲,才制造了男孩和女孩不平等的人际关系的经验,导致他们不同的性别认同和性别角色,以及男人、女人不同的气质。母亲自己是父权制的产物,而儿女又是她们用父权制观念培养出来的社会产物。母亲的自我在女儿身上的延续,其结果就是复制母亲——“母性的复制”就这么完成着、延续着。
因此,乔多萝指出,“性器官不决定性气质”。性别身份、**望和幻想、童年的概念都是社会建构的产物。要改变母性再制造的现实,就要改变母亲对男孩、女孩的不同态度。每一分钟都要教导男女平等。“如果仅仅改变社会结构,不改变人的心理,男女平等只是空话。”
也许,我们不能说乔多萝的理论是对精神分析的体系的颠覆,但“母性复制”的观点却可以看作是对传统观念的颠覆。不从心理上解除性别歧视,妇女解放的口号、女权运动的目标都是很难奏效的。
仅以此文献给2009年的三八妇女节。
2009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