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祈祯低低道:“微臣倒不是惧怕六宫妃嫔,只怕会被摄政王与太后娘娘监视,引火于太嫔娘娘。”
芙蕖太嫔冷冷一笑:“摄政王不是已经信了你么?你还担心什么?”
“摄政王阴毒狡诈,自然要多加防范,我担心的是,若在我还未曾为传宗报仇雪恨之前,自己就先为人所害,只怕来世也不得安生。”
芙蕖太嫔眸光一黯,长长叹息:“我真的不知道,当初孙传宗遇到你,究竟是他的幸,还是他的劫。”
朱祈祯的目光有一瞬的怅惘,旋即又凝成利剑般的锋芒:“太嫔娘娘,宫外头,微臣自然会造势,宫里头,也请太嫔娘娘好生注意着,太后娘娘虽是不肯登时与摄政王撕破脸面,只怕心里头也是犹疑不定的,只要有人能添把柴,这火,一定会旺起来。”
“哀家明白,你也要万事当心。哀家还是那句话,恨摄政王的,不只有你我二人,懂得利刃的方向扎向何处,才真真正正是致命之伤。”
“母后万福金安!”
朱成璧抬一抬眸,淡淡道:“皇后跟娴贵妃来了?坐吧。”
娴贵妃落座后,双手接过竹息奉上的一盏雪顶含翠,微微笑道:“谢谢姑姑!话说回来,本宫前几日跟皇上提起过,姑姑服侍母后年久,劳苦功高,应该遵以嫔位的待遇。皇上已经答应了,说等到小年夜家宴的时候来向母后请示。”
竹息的眸中隐过一丝欣悦之色,她虽然一应待遇是极高的,但满打满算下来也不过是贵人级别的待遇,与凤仪宫的掌事女官徵蓉、尚宫局的简尚宫平级,不过因着资历颇高,在六宫很有些威望罢了。如今,自己得皇帝亲口承诺、遵以嫔位的待遇,是大周开朝以来的第一例,自然是无上荣光。
竹息忙屈膝道:“贵妃娘娘可是折煞奴婢了,嫔位的待遇,奴婢可是当不起的。”
朱成璧微微一笑,扬一扬手里的蹙金撒松花帕子,示意竹息起身,温然笑道:“既是娴贵妃的好意,竹息你也不要推辞,等皇帝过来,哀家与他商量着办即是。虽然只是嫔位的待遇,但也好让六宫的嫔妃、宫人们知道,竹息你在颐宁宫、在紫奥城是何分量。”
竹息面露感恩之色,再度屈膝,先向朱成璧行礼,再向朱宜修行礼:“奴婢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娴贵妃娘娘。”
朱成璧点一点头,取过案上的玉轮慢慢按着脸颊,向朱柔则道:“今日叫你过来呢,是要商量除夕夜的宫宴一事,哀家有心让你操办。去年是因为哀家身子不适,除夕宫宴较为简单,今年是要隆重而为之的。但哀家总有些担心,如今宫里头的嫔妃就有十位,还有诸位太妃、太嫔、亲王、外命妇列席,未免皇后你过于吃力,就让娴贵妃帮衬你,如何?”
朱柔则起身屈膝:“儿臣听母后的。”
朱宜修亦起身屈膝:“儿臣愿意协助皇后娘娘,办好除夕宫宴。”
朱成璧轻轻颔首:“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些,让如贵嫔与汤容华好好服侍皇上,再不济,容贵嫔也是好的,良贵嫔到了除夕夜也该解除禁足了,皇后你择选时机跟皇上提一提便是。”
待到朱柔则与朱宜修出殿,朱成璧端过青花缠枝的茶盏啜饮一口,馥郁的茶香让她的面色有几分柔缓,她淡淡问道:“皇后最近如何?”
竹息忙道:“自从端妃抱病、恂贵嫔失宠、良贵嫔禁足后,宫里头颇为平静,鲜有争风吃醋之事。贤妃与德妃虽然家世颇高,但目睹端妃与恂贵嫔的现状,似乎也有些物伤同类之感,常常去通明殿祈福,希望能索得一子,方能安稳。娴贵妃娘娘忙于照料大殿下,侍寝不多,皇上常常去凤仪宫,皇后娘娘想必正春风得意吧。”
朱成璧嗤的一笑,缓缓道:“确实应该得意的,如今贤妃与德妃不寻她的麻烦,旁的嫔妃也多安分,作为皇后,或许会生出错觉,觉得是自己管束六宫有道吧。”
朱成璧小产后,对朱柔则虽然依然保持着婆婆儿媳的客气,但冷淡的意味是分明了,更兼之万明昱的缘故,朱成璧始终对朱柔则保持怀疑与警戒,竹息自然不敢像从前那般帮朱柔则说话,闻言只低低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朱成璧抬眸望向窗外,月色如水倾泻在檐下的冰霜之上,流转漾开的光泽几如珠光一般璀璨耀眼,唇角不由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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