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尽的荒原,正值初春,车行驶在简易的土路上,放眼皆是干草的枯黄夹杂着刚出芽新叶的嫩绿,地面基本平坦,偶尔略有着缓缓的起伏。视线的远处横亘着一道山岭,气势巍峨,车队正蜿蜒着朝向山的方向驶进。
这铁丝圈住的区域很大,向左向右看去,都不见铁丝的尽头,一路开过去,发动机持续着有规律的轰鸣声,每个人都继续无精打采地犯着困。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缓缓地停在山前,一片临时的营房驻扎在山坡下。下了车,老林的人指派着各自的住所,我和大头顾光明分到了一处,是一间不大的活动房,进去一看,里面横竖放着三张床,暗想着晚上怕是逃不过大头鼾声的折磨了,刚把行李卸下,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周围,就又被叫到了外面。
老林这时已经等在了营房前的空地,旁边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人,白露和徐媛也站在一边,看到我们三个走过来,一起朝我们微笑着点头,旁边一个人对老林说道:“只等鲁先生了。”
顾光明的烟还没抽上半支,一个身穿唐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上去不到五十岁的模样,皮肤保养的光滑白晳,从里到外收拾异常干净,看上去丝丝文文一眼就让人生出了好感。老林身边一人四处瞅瞅没落下什么人,跟老林说:“人齐了。”
老林一点头,看了看我们几个,吩咐大头和徐媛白露一道跟着几个人去远处采土样,大头喜孜孜地领着两个美女,回头偷偷地冲我和顾光明挤了挤眼睛,我眼巴巴地看着白露的身影上了汽车,自己不得不面对枯燥到无趣的老林,觉得牙有点痒痒,想咬人。
上山的路就在临时营房后面,一行六七个人朝山上走去,老林旁边那位在长沙见过几次,叫徐松,应该也是083的人,一路上寥寥几句介绍了这道山叫龙脊岭,向远处绵延几公里,我们上的这一座是主峰,也恰巧是山区和平原的分界。
山不算很高,山路略有些曲折却不陡峭,周围松柏常青,时有鸟鸣,空气干净清新,初春时节万物压抑不住的生机萌动,树梢的新绿和刚刚冒芽的草尖,看着让人悦目,现在还不到踏青的时节,却别有一番让人动心的韵味。
我和顾光明跟在老林一行人的屁股后面向上慢慢爬去,山路平缓走起来并不吃力。不敢乱打听,眼睛四处看着山林景致,全当野游健身了,感觉倒也不错。
待到上了山顶,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望去地势一马平川,身后是莽莽的山林沟谷延伸远处,龙脊岭虽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我们脚下踩着最高的主峰,却也有“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
鲁先生此时面露微笑,一边和老林说着话,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面铜镜一样的圆盘,太阳下一晃,光可鉴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和顾光明懵懵懂懂地看着,心里各自猜测。隐约听到老林和唐先生说着什么“风水”,手中平平地捧了圆盘,这才恍然,原来是看风水用的罗盘。
可老林拉着我和顾光明来这里看风水做什么?
看风水,也叫堪舆术,在殷商时期就出现了,与当时极为流行的占卜术大概同源,关于这个我是绝对的一窃不通,只是大略知道风水术是通过观察山川河流等的走势,选址建房屋或者坟墓,是中国独有的一门高深玄学。
只见鲁先生拿着这副罗盘,站在山上向下望了一阵,然后一只手捧了罗盘,另一只手在上面划来划去,大概是一种推衍之术,指向远处的一大片荒原说道:“脚踏平川背高山,这一带如果选个一般的穴倒也合适,只可惜有山无水,缺少了福旺后人的灵气。”
老林点了点头,问道:“依鲁先生来看,现在这一带选一处墓址,占据最好的地利,应该是在哪里?”
我一楞神,心说老林怎么还没死倒请人给他选坟了?看了顾光明一眼,顾光明也是一脸的疑惑。
鲁先生皱着眉头,说道:“葬经上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堪舆术门派众多,我这一门把墓穴分为九档,但不论哪一门的堪舆之术,藏风得水之地都是首选。眼前这一大片荒原,下最大的气力,仔细酌选一个最好的墓穴,最高也到不了第三档。”
听了鲁先生这么说,老林低下头沉默不语,思忖了良久,然后叫来身边一个人,贴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那人点头转身离去。老林接着问道:“唐先生的意思是这里藏风,却不得水,也就是没有河流,对吗?”
鲁先生点了点头,说:“如果往最好的地方选穴,岂止没有河流,眼前的龙脊岭平地高耸,虽说势如虬龙,连绵的山势却在那里断开,”说到这里,他用手指向我们正站着的山头向后一整条山脊中的一个豁口,“把现在这座山视为龙头,后面的龙脉却断掉,虽说山呈龙形,也是好地方,但恐怕离真正的第一档好穴差的却有些远了。”
老林“嗯”了一声,又问道:“我知道鲁先生这一门风水术传承时间最为久远,古代的先人会不会与鲁先生的风水地相之法有不同的地方?”
鲁先生摇摇头,说道:“风水堪舆之术,古今的相法虽然小有不同,但大的龙脉和河流走势的看法上,不可能差的太多。也许我不该多说,如果想选一处上好的墓穴,还是乘早换个地方,我看你也是福贵之相,惊动了这么多人,这块地方大概适合小康之家,选上好的龙穴墓址还是别费劲了。”
老林笑道:“鲁先生误会了。这处墓穴不是给我选的,不瞒先生说,我请先生来这里,是想让先生给古人选一处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