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尽量与反对派‘刍议’些什么。”
胡适认真地站起来辩解道:“只要议论平心静气,反对有理有据,我们《新青年》都要欢迎。”
这是在说陈一枝刚刚‘激’动言论。
李寿昌一直在洗耳恭听,他正在翻阅一本介绍俄国十月革命的小册子。他在日本留学时期就对有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很感兴趣,任北大图书馆长后为北大图书馆购买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他见大家说得差不多了,也宽厚地对胡适开起了玩笑:“适之这样做,只怕反对派以为你是《新青年》中的异端,是反对文学革命的呢。”
胡适苦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绅士风度地说:“这不要紧,观点一致的人,见解还有先后快慢呢。”
……
西北,仲秋的阳光很好。
江大帅头戴一顶农民在山里劳作时戴的那种柳条草帽,奋力登上小山村脑畔山。
眼下这个极普通的偏僻山村周围,生长着一排排粗壮高大的左公柳。
这还是当年左宗棠征西,一路种下的。
那枝叶像一条条绿‘色’的帘子,垂落在山湾沟渠里,在苍黄的‘色’调上点缀出缕缕生机。
陇中黄土高原:位于甘肃省中部和东部,东起甘陕省界,西至乌鞘岭畔。这里曾经孕育了华夏民族的祖先,建立过炎黄子孙的家园,亿万年地壳变迁和历代战‘乱’,灾害侵蚀,使它支离破碎,一座连着一座的土丘重重叠叠,其间曲曲折折流淌着的山泉水,像是由数不清的母亲的‘乳’房中溢出的‘乳’汁,滋养哺育着一切生命。正是这无数涓涓细流,汇集成大大小小的河川。黄河从这里穿流而过,造就了多少天险夜渡,雄关要塞,峪口大峡。坚的土地经历了千百年的冲刷和淤积,形成了特殊的地貌,浑圆高耸的梁峁,开阔的川道,狭窄的沟渠和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出在土原深处的拐岔。
祖祖辈辈,川道里的人家在川坪上耕耘,沟渠里的人家在山洼上播种。居住在拐岔里的人们,只有爬上高高的干山屹塔,用加倍的心血和汗水,浇灌和收获赖以生存的五谷杂粮。
山里的许多农家都种着罂粟。这是当地农民最可靠的一种经济作物,但同时许多人也染上了吸食大烟的陋习。罂粟给贫困的农民带来了发财的梦想,也带来了灾难和痛苦。许多人因此付出了健康失去了劳动的能力,只有卖儿典地、倾家‘荡’产。
江大帅眼前这个村子就是这样一个苦焦的拐岔小山村,贫穷与辛劳像两根套绳,紧紧束缚着乡亲们,拖着沉重的光景,一代一代艰难前行。
“我们进村吧?”越来越英姿飒爽的马素贞问道。
江大帅点点头:“这村里有工作组吗?”
“有,带队的还是北京大学来的高材生。”
村里的石窑和土窑,集中在一面朝阳的半山坡上。
进村之后,江大帅看到农民脑后拖着的猪尾巴。
“怎么回事?工作组的工作不到位啊!”
“西北农村,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大同小异。”
地区支书向江大帅介绍情况。
显然,辛亥革命的狂涛巨澜,给予这个偏远小山村造成的冲击并不那么强烈。也有外出赶脚驮盐的人回来说:“民国年不兴男人留辫子。”但为了慎重起见,马家阳湾和周围许多村子的大多数人,脑袋后面仍然拖着那条猪尾巴似的辫子。
“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江大帅心里想着。
位于村子的中心,这是一座比一般农户较为讲究、其实并不高大富丽的建筑。
这家的主人叫马占魁。
马家村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并不是能叫人安居乐业的世外桃源。距村子驻扎着一支队伍,老百姓称之为“民团”。说是维护地方治安,其实是刮民、扰民。他们的首领就名叫马占魁。
这家伙,是个回回,杀人放火,穷凶极恶,方圆几十里很有威名。谁家的小娃娃哭闹,大人就说:“快不敢,马占魁来了!”小娃娃就不敢再哭。
马家军败退,疯子军进村,随军的工作组首先就把这个为祸一方的马占魁‘专政’了!
马家宅在也变成工作组的办公楼。
江大帅一行沿着由巨大的石条帮畔、碎石嵌铺的斜坡甬道上去,拐过一个直角的‘门’台,就是那座砖木结构的高脊‘门’楼了。
这种西北古建筑,江大帅觉得很有意思,在比较考究的秦汉时期的电影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只不过电影里,秦汉的王宫甬道比这个更高,更深而已,当然,也更加的威严。
“西北农村里竟然还保留了秦汉之风?”江大帅不禁感慨的说。
这种两面流水的挑檐儿传统建筑,在西北一带称之为“龙‘门’楼”。这是富贵人家的标志。而龙‘门’楼子的大小高低,则又暗示着富裕和尊贵的程度。
从这的家的龙‘门’楼看,显然还算不上大富大贵,只是一个小康之家的水准。‘门’礅、‘门’框、屋脊、瓦当,雕刻着金狮麒麟,样云龙凤。这在此时偏远山村里,却已是很不寻常。‘门’楣上的匾额刻着“树德务滋”四字,显示出主人的知书达礼和道德追求。加之‘门’楣上的阁楼正面,悬着一块巨大的木牌匾。匾上“公务勤劳”四个书写考究的金‘色’大字格外引人注目。
走进大‘门’,绕过影壁,是一线面南的五孔正窑,窑基抬起约两尺余高。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门’楼两边的高围墙下,一面是仓房,一面是牲口棚圈,形成一个很对称也颇讲究的农家四合小院。这种盖造格局在清末民初的西北农村是很时兴的。
“我中华,在东亚,人口多,土地大……”
小院子里传来读书声。先生一句一句领着念,头一阵读书声惊飞了檐下的一窝麻雀,也打破了小山村的沉寂。
老师就拿一块‘门’板当黑白。学生没有座椅凳子,就搬了一块砖头坐地上。
看到这一幕,江大帅忍不住点点头。进村时对工作组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下课后,书记给江大帅介绍。
老师是个很清秀的‘女’孩子,名叫张秀岩,刚从北京过来的。此前就读于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还没毕业。
她穿着疯子军‘肥’大的军装,越发显得她身子的单薄。
这时,一个穿的破旧的老人家领着小孩进来,问道:“请问军爷,先生在吗?我送我孙子来上学。”
“老人家,我就是。”
张秀岩清丽的声音传来,老人家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小‘女’娃。
“怎么是个‘女’娃?”
张秀岩说:“现在是民国,男‘女’平等,分什么男娃‘女’娃?”
老人家拉着孙儿就想走。
“老人家,”江大帅大笑拦着道:“这是北京城里来的‘女’秀才,教您的孙儿绰绰有余了。”
“京城里来的?”
江大帅点点头。
“京城里‘女’娃也能做先生教书?”
“当然!”
老人家又看看院子里学生们,便对孙子说:“给‘女’先生磕头。”
小孩刚要下跪,张秀岩忙说:“咱是新学,不兴磕头。”
老人家问:“不磕头咋办?”
张秀岩说:“鞠躬行礼就很好嘛。”
小孩赶忙弯下腰,深深给先生鞠一躬。
旁边围观的学生中,有人吃吃地偷着笑,小孩脸红了。--71819+dsuaahhh+24074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