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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帅也确实拿不出这笔手术费。
老人家已经绝望,泪已经流干。
工友们的愤怒的盯着这个医生,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这个医生已经死了一万遍。
目光是杀不死人的,但是江大帅已经爆走,想要杀人!
江大帅劈手抓这个医生胸口的衣服,把他整个人提得离地数寸,压贴墙上。
“你……你想干什么!”
医生尖叫一声。
愤怒的江大帅状若天神,双目威四射,直望进医生的眼睛里,喝道:“我想杀了你!”
医生忙道:“小子,这里是教会医院,你敢乱来……”
江大帅一用力,勒紧了医生的脖子,他登时说不出话,脸上一片死灰色。
江大帅一对虎目射出雷霆之怒,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只问你一句,这个手术,你是做还是不做?”
“老师!请手下留情。”
江大帅身后响起一个呼声,齐绍六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
还没有闪电。只是那隆隆然像火车驶过似的雷声不时响动。天空张着一望无际的灰色的幕,只有直西的天角像是破了一个洞,露出小小的一块紫云。夕阳的仓皇的面孔在这紫云后边向下没落。
裕华丝厂的车间里早就开亮了电灯。工作很紧张,全车间是一个飞快的转轮。电灯在浓厚的水蒸气中也都黄着脸,像要发晕。被丝车的闹声震惯了耳朵的女工们虽然并没听得外边天空的雷,却是听得她们自己中间的谈话;在她们中间也有一片雷声在殷殷然发动。她们的脸通红,她们的嘴和手一般地忙。管车们好像是“装聋”,却不“装哑”,有时轻轻说一两句,于是就在女工群中爆发了轻蔑的哄笑声。忽然汽笛声呜呜地叫了,响彻全厂。全车间一阵儿扰乱,丝车声音低下去,低下去,人声占了上风。女工们提着空饭篮拥出了车间,杂乱地在厂门口受过检查,拥出了厂门。这时候,她们才知道外边有雷,有暴风雨前的阴霾,在等着她们!
“怎么了?好像说,坑道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些旷工都朝井上跑去。”
“我喊了半天,没一个人答应,都跑光了。”
“他妈的,井壁崩裂了,有人被埋!”
“救出来了吗?”
“听说送去医院,不过因为没有钱,现在还和医生耗着。”
矿厂长的办公室里静寂下去了。
矿长李寿铨和副矿长舒修泰对坐在房里,双双低着头,不再说话。
头顶上是一盏三十二支光的电灯,照见他们的脸微微发青,冷静到像一尊石像。
忽然那房门开了,一个带眼睛的秘书那慌张的脸在门边一探,就进来轻声叫道:“矿长,副矿长!刚才盛老板又来电话,问起那关闭工人俱乐部的布告有没有贴出去呢!我回说是你的意思要等到明天发,盛老板很不高兴!二位到底是什么打算呀?刚才放工的时候,旷工们嚷嚷闹闹的;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们要贴这个布了,还有,那个在医院没有钱动手术的工人,我们是不是要”
“要什么?不管他们!死了干净!……还有,那件事,他们迟早要晓得的,怕什么!”矿长李寿铨冷笑着说,瞥了副矿长舒修泰一眼,又看看窗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