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威的脸如霜打的茄子,目露凶光,众镖师一见知被臭骂一顿肯定在所难免。果然,人未到,声如雷轰下,“一个个还愣着干吗?要不马上入水打捞,要不马上报官府!”四名官差这才记起要报告官府,于是匆匆乘坐小船离开。
十八名船员和一名伙夫蹲在地上低头垂泪。年轻的舵手是老姜头的侄子,人称大姜头,大姜头向人们讲述事情的经过:老姜头突然手脚痉挛,摔倒在木板上,头碰着舵,满脸是血,昏迷不醒。众人赶去救,没留意前面水域横着一艘沉船,结果全速前进的晓星号撞上沉船,翻了,老姜头不知所踪,他们的行李都在船上来不及带走,身无分文,想逃也逃不掉。想到遥远的成都家里有上有下,全凭自己一双手吃饭,几个壮年船员掩脸哽咽,其他人受到感染,也哭了起来,于是渐渐哭成一片。韩丰年吩咐他们到新月号上暂避,待官府的人来了再帮忙打捞沉船。大姜头擦擦满脸的雨水和泪水,领着垂头丧气的船员和伙夫走了。
众镖师见韩丰年向他们摆手,也都找借口离开。他们到江里捡回盖粮食的油布和蓑衣用绳子串起晾在几棵树间,然后躲在下面暂避。现场只留下柳子华、林大海和云梦飞夫妇。虽是六月,然而天天下雨,此刻又是清晨,云梦飞见乔翠冷得嘴唇发紫,身体直发抖,抱起她欲往新月号走去。刘虎威大喝道:“不能让她上船!否则我们的船沾染了晦气会沉掉,到时麻烦就大了!”云梦飞一下愕然,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柳子华痛得头晕眼花,听得刘虎威此言,忍不住驳斥道:“二当家,如果不是云夫人,我们损失将会更惨重,她已经受了伤,几乎没命,你居然不让她上船?还有点良心么?”
刘虎威怒道:“如果不是你旧情难忘定要招惹她,我看船就不会沉!又土匪又女人,怎能一帆风顺?女人就是晦气!”
乔翠本来伤心至极,刘虎威的话惹起她的火,一下从云梦飞怀里挣扎起跳到地上,大骂道:“你才是真晦气!难道你他妈的不是女人生的,是石头蹦出来的么?你的儿子去世还未满一百天呢!你秽气未退就急着押镖,你才是真正给我们带来晦气!”
从来没人敢顶撞自己,连林源也忌他三分,乔翠简直不识好歹!刘虎威急着押镖一是人手问题,二是为忘却丧子之痛,谁知乔翠刻意提起,他怒发冲冠暴跳如雷,扑上前欲动手。韩丰年连忙劝阻,林大海和柳子华也好言相劝,云梦飞牵着乔翠匆匆躲到镖师们的避难所,柳子华和林大海旋即跟了去。盛怒的刘虎威大骂一通后才在韩丰年陪同下回到新月号上。大家怒骂着刘虎威,花痴中中呲牙咧嘴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由于此地离汉阳府尚有十几里,前不近村后不挨店,没有码头,打捞不是一时半刻的事,镖师们冒着雨砍了些树木搭个简易的棚临时栖身。
宋德和马东风提着药箱赶来,他们分别替柳子华和林大海包扎,林大海的右腿肿得比左腿大一倍。云梦飞替乔翠包扎好,然后回到新月号借来些干净衣服给众人替换,韩丰年送来些可口的饭菜。众人虽饥肠辘辘,然哪里吃得下?何脖子率先抽噎起来。豆沙也感觉委屈至极,自己下定决心改邪归正,想不到第一次出镖就遇上霉运,还不如重新做土匪好了,没那么多规矩,而且没人敢瞧不起!乔翠想到五万两黄金不知能否寻回,如果赔偿那是要林叔叔的命啊,自己刚树起的目标被残忍地打倒,所以又伤心又害怕。贺新年自小娇生惯养,他爹对他说韩丰年是未来武林总镖头的最佳人选,要他跟着他好好学习,所以他就坚定不移地跟着韩丰年,确实学到不少东西,奈何连续两次几乎丧命,这次还被斥为不详人,任凭凄风苦雨飘泼不准上船躲避!其实韩丰年本想带他继续上路,但刘虎威不允,说物资打捞上来后还得人手押运。四人先是小声啜泣,继而放声痛哭。李氏兄弟则大骂刘虎威不近人情,骂着骂着也抱头痛哭。花痴既哭且骂。林大海紧咬住嘴唇目光坚定地眺望着东方,泪水无声地溢出。柳子华抬头望着天,一言不发地解下腰间的笛子,轻轻地吹着。悠扬的笛声穿透雨丝飘向远方,镖师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四周只剩下雨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刘虎威在催促船只上路,韩丰年和云梦飞须立即离开。云梦飞本想留下,由林大海顶替,但刘虎威坚决不同意。这儿一切交由柳子华和林大海善后。晓星号的船员被赶下新月号,在镖师们附近也搭个窝棚。
众人等到下午才见官差领着几十条小船来帮忙。在众人合力下,晓星号被翻转,送往汉阳维修。大米湿又重,每条小船只能装几袋,八千石共一万六千袋,需要几天几夜才能全部打捞完毕,但浸泡过几天的大米还有用么?柳子华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把打捞事务交给林大海,自己拉着乔翠直闯湖广巡抚衙门。巡抚立即报告楚王。在柳子华鼓动下,楚王派出一千官兵帮忙,终于花两天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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