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医药国手,曾经是槿露外祖父的学生,后屡次春闱不中,就操起了祖业。
回到少将军府,伯府的下人们都被侍卫和李翰林身上的血迹吓到了,当李翰林抱着槿露进屋时,辛嬷嬷等人更是急的都要落泪。
“我们遇到了刺客,好在都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槿露说道。
李翰林板着脸道:“把林嬷嬷叫来,我请她这个宫廷司药女官好吃好喝的供在少将军府,不是养祖宗的。夫人脸色不好,连我这么粗心的觉得不对,她怎么还瞧不出来?”
辛嬷嬷从未瞧见少爷这么大的火气,心里也有愧色,她也觉得夫人不太对,以为是忧心府中之事,就没有――再说了,夫人上个月小日子如期造访,肯定不是……
“慢着。”槿露叫停辛嬷嬷,说道:“客客气气去请,林嬷嬷是负责我和少爷的饮食安全,整日和药材和食材打交道,不是天天见到我,怎能怪她?”
“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林嬷嬷又不是大夫。”槿露又央求李翰林道:“林嬷嬷是我母亲帮着请来的,看来我母亲的份上,你别责怪她。”
李翰林脸色缓了缓,说道:“虽说如此,也要敲打些才好,我就是觉得你这些天不对劲。”
槿露心想,李翰林对林嬷嬷发作,估计是受了刚才被车夫背叛的刺激,这个车夫也是军人,跟随他出身入死过,翰林十分信任他,蓦地被亲信背叛,他现在对周围的人都起了疑心,林嬷嬷恰好撞在枪口上了。
正思忖着,林嬷嬷来了,她梳着燕尾髻,插着简单的素银簪,穿着天青色竖领对襟褙子,宝蓝色马面裙,竖领上有两颗精致的宫廷内造白玉花形扣,显示出她的荣耀和尊贵。
“少爷,夫人。”林嬷嬷敛衽行礼,感觉到气氛紧张,她施了一礼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李翰林忿忿说道:“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你给夫人把把脉。”
林嬷嬷说道:“我是以前在宫廷做司药女官,管理药材和药方,但只给普通宫女和宦官瞧过病开过方子,贵人们都是太医问诊,我只负责配药和药方存档。夫人觉得贵体不适,最好请太医来把脉问诊。我这等微末本事,不敢给夫人把脉。”
林嬷嬷在宫里混了这些年,谨慎是第一要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插手份外的事,简直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嘛。她来少将军府才三个月,人生地不成熟,只敢保证少爷和夫人的饮食安全,其他的一概不敢管,也不能能管,碰了个软钉子,李翰林脸上不好看,槿露正待开解几句,外头翠墨进来说:“宋太医来了。”
宋太医住在西城,今日恰好没在太医院当值,听说少将军夫妇遇刺,他提起药箱和李翰林的侍卫共乘一骑往少将军府狂奔而来,所以槿露翰林前脚到家,宋太医后脚就跟来了。
宋太医是经常出入花府的,辛嬷嬷等人都知道他看病的习惯――望闻问切一个都不能省,必须见到本人,观气色舌苔才下定论,所以并没有放下幔帐,给宋太医奉茶后,纷纷退下,不打扰太医诊脉,只有林嬷嬷和李翰林留下。
宋太医喝了半盅茶,用温水洗完双手,这才给槿露诊脉,诊完左右手,看了舌苔,甚至连眼皮都翻开看过了,还是不说话,又诊了一把脉,才摸着小山羊胡子,笃定说道:“夫人是有喜了,不到两个月,喜脉有些弱,但还是摸得出来。”
槿露和李翰林如晴天霹雳般呆住了,槿露喃喃道:“可是……可是我上个月来过小日子,怎么会……”
“这个嘛。”宋太医瞥了瞥站在一旁的林嬷嬷,“林司药是妇科圣手,您来解释吧。”学医的就这些人,翻来覆去的总是彼此认识的,更何况林嬷嬷还有前朝宫里当差的那一段呢,宋太医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林嬷嬷微微有些惊讶,很快镇定下来,解释道:“一般妇人有孕后,癸水停止,生产后重新开始月潮,可也有很少一些妇人有孕后也按照日期来癸水,医书上称为激经,很罕见,一般两三个月后停止。”
“夫人。”林嬷嬷走到塌边,对槿露低声耳语道:“夫人上月来癸水时,颜色是不是褐色?而且经期很短,只有一到两天?”
槿露回想了一会,点头道:“正是。”
林嬷嬷对宋太医说道:“如此看来,夫人确实有孕了。”
李翰林坐在塌边,继续保持着双拳紧握,眼球突出,嘴唇微张的状态,像是被雷劈的休克了似的,一言不发。
槿露觉得内心涌起了一股奇怪而又强大无比的力量,脊背从身后引枕上弹起,快速反应过来,连连追问道:“激经对孩子有没有影响?要不要吃安胎药?以后衣食住行有没有什么避讳?”
宋太医因和花槿露外祖父师徒的情分,加之经常又在花府走动,两人医患关系很好,见当初在花府的小女孩就要做母亲了,宋太医也很高兴,笑道:“夫人身体很好,脉象有力,不用吃安胎药,也不宜多进补。老夫每隔五日过来请一次脉,按照情况开方子。有林司药照看,夫人放心养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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