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想这样应该能解开她的心结吧,他紧了紧箍在槿露腰间的胳膊:不管你是后悔,还是害怕,横竖我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妻,我孩子的母亲。现在已经不是生米煮成熟饭的问题,而是大米已经煮烂在锅里头,成了一锅浆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里能分得清谁是水,谁是米?不准跑,不准逃,你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鸳鸯帐里,槿露听着枕边李翰林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似是已经沉睡,她却辗转反侧睡不着了,若不是今晚歪打正着的袒露心迹,她还真的不知道翰林对自己用心如斯,不纳新妾,不生庶子,单是这两条,她心里就轻松了大半。
这三天皇宫和李丞相府之行的艰难,她是真的害怕了,李翰林这样一个皇上身边的宠臣,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移动活靶子,四周危机四伏,这种危机还不是以前在花府时那种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内部矛盾,这种危机一旦爆发,就要赔上尊严和身家性命的!
君不见睿亲王之乱,多少昔日身娇玉贵的贵妇和闺阁小姐因家败,就像污泥似的被人践踏,生不如死!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天、是房子,天和房子都塌了,屋里的女人们就瞬间从云朵跌落地狱,被恶鬼吞噬。
槿露忧叹,嫁给李翰林有千种万种好处,唯有这一条很棘手——身处各种政治漩涡,不能急流勇退,唯有前进,一条路走到黑——或者,是见到光明。
正思忖时,李翰林睡梦中一个翻身,左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似乎很满意这种香滑的手感,他身子一蜷,顺手将槿露囫囵个搂在怀里,平缓的鼻息在槿露颈脖间翕动着,霸道的提醒妻子自己的存在。
槿露觉得颈脖处痒痒的,作势就要挣脱开来,谁知她越是挣脱,李翰林楼的越紧,槿露干脆躺倒装死,翰林这才缓了缓胳膊,继续朝着槿露的颈脖吹气。
槿露从枕头下面掏出绢帕来,裹住脖子,充当翰林鼻息的屏障,总算是没有那股麻痒的感觉了。
看着李翰林沉稳的睡颜,槿露想,荣耀原本和风险就是孪生兄弟,一来就是一双,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即使将来家门有变,也不至于遗憾了。人生就是一场面临许多选择的赌注,选择这个,就要舍弃其他。对于未来,是不是要多一些自信呢?这条船很颠簸,但未必经不起风浪,翰林他,是个很有经验的掌舵人……
李翰林梦见自己看到一只又香又软的火狐狸,这狐狸狡猾的紧,左突右闪想要挣脱,李翰林暗叫,这狐狸怎么和我老婆似的,我还非捉到你不可,李翰林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斗智斗勇,终于擒到这只狐狸,李翰林心满意足的磨蹭着火狐狸的毛皮,香软润泽,居然老婆的肌肤神似!
更奇妙的是,这只火狐狸在他的触碰下慢慢幻化成槿露的模样——还是没有穿衣服的版本,李翰林大怒,喝道:“何方妖孽!”
这一吼,李翰林从梦境中惊醒,借着卧房角落宫灯的光亮,李翰林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从枕头上滚下来,埋头睡在槿露的乌发之中,左手还抓着她光溜溜的膀子。
这些年养成的习惯,李翰林不用看怀表就知道要起来去大朝会了,他悄然起身,给槿露掖了掖被角,俯身时见槿露双眼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黑,定是这几天累的,心思又重,没好生休息的缘故,心下顿生怜惜。
今天是夏草和春分当值,两人服侍李翰林在隔间换衣梳洗,早饭用了一半,槿露不知何时醒了,穿着风毛缂丝披风,屏退众人,一边给翰林剥着水煮蛋,一边将昨天欧阳大人在大牢巧遇恩人吴老三和水娘被傅姨娘娘家药铺坑害的事情缓缓道来。
李翰林就着槿露的手,一口咬掉半只鸡蛋,虽然昨晚欧阳大人已经和自己说过此事了,不过既然花槿露又说一次,李翰林自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于是在听完后,高兴的差点被蛋黄给噎住了,槿露忙倒了一杯温茶递过去,李翰林拍案道:“夫人还真是一员福将,我继母和她的父亲一样,最擅长装无辜,装好人,再冷不防的咬你一口,又狠又毒。行事谨慎,滴水不漏,乌龟似的难以下口,我一直找他们的把柄,可惜都是些小事,不足以撼动这两人。”
“不过百密一疏,倘若真的是杨家药铺为了赖账,构陷吴老三夫妇罪名,甚至不惜纵火污蔑水娘,我们倒可以以此为契机,将杨家一军,最好是把他们家皇商的牌子砸了,看那我姨夫还有没有脸面以仁慈自居。”
槿露微微颔首,还是有些担忧:“即便如此,也只是动了杨家而已——从礼法来看,杨家也不算是李丞相正经的岳家。”
李翰林头摇得和破浪鼓似的,“你是新媳妇,还不明白里头的道道,杨家就是我那继母的钱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