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些可能。”
“没有文化真是可悲,连屈原的《天问》都不知道,我念你听好了: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冀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
惟兹何功,孰初用之?
斡维焉系,天极焉加?
八柱何当,东南何亏?
九天之际,安放安属?
隈隈多有,谁知其数?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日月安属?列星焉陈?
出自汤谷,次于蒙氾。
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
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
“我的天那,吱喳鸟语的谁听得懂啊,真不知道是你乌呀的,还是屈原写的,简单说个意思行吗?”
“回去查查资料,多学点识字吧,这第一句:遂古之初谁传道之?是问在远古开端之际,究竟是谁先布道传播?
紧接着就是问,天地尚未形成,凭什么加以考证?
值寒暑昼夜混沌不分之际,何以知其中极?
太虚无形惟气惟象,从何角度加以概观?
有了寒暑明暗交替,为什么独取时间轴?
阴阳大恒中分三合,谁是本原?谁是所化?
天穹九重环转,如何加以度量?
宇宙惟一的超巨工程,最初是谁将其建成?
四维四绳何以联结?
天极环中怎样运枢?
八极时空谁当此任?
东南地户何以下陷?
九天九野之际,何以探究?
环道皆绕中心而动,其弯曲时空度数是多少?
天之大一统尺度是什么?
十二道数如何划分?
日月五星谁家之物?
环宇列星谁来安排?
如果屈原不是深究卦阵之人,哪会有如此高深的题问,你说哪一个学卦的,面对庞大的上万种卦象,不是唯唯诺诺的谨慎小心,哪个能架住他的问题尖端轰炸?还会有哪一位能经得住他的问,就是再高的手儿,哪个不得当场灭火才怪呢,就现在的科学发展也答不上来呀,何况是两千年之前的那个时代呢?
这是我们都可以想象得到状况,当时被他问倒的尴尬有多下不来台,别说记恨他的人自然是参言报复,还有打击什么的一样也不会少的,象溜放这样的打击,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再说遇到打击后,凡是人都想摆脱那种困境,屈原也是一样,要想摆脱当时的困境,我想他只有从演卦上才可能得到突破,以解释自己提出来的尖锐问题,打造他一盖世成就来才能拯救自己的命运。
因此他在溜放期间的心理压力,是远远大于身体上的役刑痛苦的,欲速则不达么,大无其外的卦阵天地宇宙,如痴如魔的走火程度,加上遥遥无期的苦役生活,《离骚》的结局他也是事先就会预料的……”
“这天问还没有明白呢?这怎么又弄出个《离骚》来?”
“唉呀,以后看看就知道了,要不我念两句你听听: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唯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茞!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昌披兮,夫惟捷径以窘步。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殚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这么多,谁听得懂呀?”
“还多呢,全文快有两百多句呢,表达了对自己国家的报效渴望,虽然有对楚王昏庸无道的报怨,及对朝内结党谗言失望痛恨,但从他明知道直谏的后果,而不改变自己要走的路的性格来看,屈原是不会对流放绝望的。这个在《离骚》的前部句中已有说过,甚至在流放之后,还种花种草种植物并等待着收获,所以我说屈原的死,决不仅仅是对流放产生的绝望。
虽然文中是有对楚王抛弃自己的行为感到难过,也表露出要附流离去的意思,但从文中表达的对王的忠心的程度,也是不会单凭流放这点打击就轻言放弃的,这是违背屈原他人性格的。
不妨我们再从《离骚》的全文来看,从头到尾,除了对结党谗言清楚,就是对楚王昏庸的详细,没有半点对自己处境糊涂不清的地方,唯独一个疑惑,那就是对卦,无论是找巫师算命,还是自己问天问神的卦局推演,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疑惑了。
所以我说他的投河初衷,绝对不会仅仅的只是对于仕途上的绝望,更多的应该是对宇宙大局的拆解无望,你想当年的西伯侯,被纣王囚牢那么多年,人家自杀了吗?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希望的卦局,因此他才忍气吞声的苟且活着,最后终于等到了周王朝统治八百年的卦局天下,所以我说屈原的投河自杀,是溜放无期的绝望,与卦局无解的走火,两个原因共同造成的,那个孔子要比他聪明多了,结局也要比他好的多。”
“你是说孔子吸取了屈原的教训,才变得聪明的吗?”
“你都想什么了,不是孔子吸取了他的教训,孔子要比他早出生两百年,而是他没有效仿孔子的方法去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