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本不够格的季开生和张岁寒,十分顺利得在玛拉的引领下自玄武门进了紫禁城,很快就来到了东二所之内。两人其实都是七品小官,本是无法进入皇家大内的。但季开生乃是“科臣”,可直接面圣弹劾百官,也就是有“封驳之权”,再加上现如今奉了圣旨编修所谓《国学与西学》一书,还是可以勉勉强强应招而入后~宫禁地的。
唯有张岁寒,却是小小笔帖式,本应“不得其门”。但经过门禁之时,玛拉只是说了一句“此人乃是奉旨暗查朝鲜事宜的张岁寒”,守门兵丁立即就笑着予以放心,倒弄得张岁寒好一个纳闷。好在进了大内之后,金碧辉煌的皇家院落早就让整个亦官亦商的张大人、张店长看的目不暇接,根本顾不得什么疑惑了。
“天中兄、松竹兄,昨夜我御前会议,自顾不暇,竟然忘了你们还在宫外等候消息,实在是抱歉之至啊!恕罪恕罪!”
一见到这二位,弘毅就首先告罪,极尽结交之意。
“贝勒爷,我等下臣,岂敢当得一个恕罪之名?小爷辛苦才是。”不等季开生说话,张岁寒却利利索索开了腔。好在现如今大家都是熟人了,都知道张岁寒的忠心、果敢、油滑与干练,自然不会介意。
“二位先请坐。小梁子,上茶!”弘毅正在犹豫等不等迟迟不来的汤若望一起,故而先稳住二人。
看着梁功又招呼三喜等人端茶送水,弘毅转而问一旁侍立的玛拉道:“玛拉,你可是最后去的南堂?”
“回小爷的话,奴才是先请的松竹兄,又一起去请季大人,最后去的南堂。奴才以为。汤大人可以自西华门入宫,总比我等自玄武门进来方便些……不料此时他还未到……”
玛拉说出了自己在落实首长指示之时,小小的运筹技能。不过到底还是有点担忧,不知道小爷的意思。
“嗯。汤老玛法毕竟年纪大了,行动总是要慢些的。不打紧,我不急。你这排布还是很有道理的,总不能带着二品大员去请我们的张大人、季大人不是?呵呵。”
弘毅及时表扬了玛拉的工作方法,很是满意,而且第一次尊称自己的属下张岁寒居然为“张大人”了!
“卑职岂敢受‘大人’一称?总统大人、贝勒爷,小的哪里做的不妥。还请您示下!”这句玩笑话非但没起到弘毅原本想达到的效果,反而把正端着茶杯的张岁寒吓得赶紧起身打千儿!
“哎呀,松竹兄,你我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又有奉旨办差的情谊,怎么还是如此见外呢?起来起来吧……”说实话,弘毅此时还真是很满意自己这个笔帖式的毕恭毕敬!
重新落座之后,张岁寒明显有些不太自然,惴惴不安的样子也影响到了一旁的季开生。两人都默不作声,中规中矩等着小爷发话了。
好吧,既然气氛有了,弘毅小爷就该说正题了。
“两位,昨夜御前会议。皇上有明旨,不可擅自透露,玄烨也就不变细说了。不过,两位在奉旨彻查朝鲜行商私贩御马一事上的功劳,皇上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我看啊,两位都是有功之臣,来日朝廷定当封赏。”
弘毅先给两人吃个定心丸,也算是对他们昨夜一晚上的焦虑负责,说不准今天进宫之前也会牵肠挂肚吧!
“多谢贝勒爷抬爱!我等岂有什么功劳,还不都是贝勒爷运筹得巧妙?”季开生不太愿意阿谀奉承,但这一句却也不为过。
“季大人所言不差,岁寒能够打入朝鲜人之内探听消息,全凭贝勒爷指点教授呢!”张岁寒也是跟着附和。
“二位过谦了。此事自有皇上和朝臣公议,届时我自然会据实而奏,为两位邀功请赏。今日请二位过来,却是另有其事。”弘毅及时转换了话题。
“请贝勒爷吩咐!”张岁寒机灵,当先表态。
“呵呵,岁寒兄,这次估计还真不是我能吩咐的了。”弘毅继续调调张岁寒的胃口,直到如愿看到他又紧张起来,这才接着说道:
“御前会议之时,我曾建议皇上,既然堵不住、不好堵,不如放开与朝鲜通商之事,而不仅仅是进表朝贡那一点点回赐。若他日朝廷准行此事,你说我做的对否?”
“啊!贝勒爷圣……圣君之嗣,高论大义啊!”张岁寒激动地差点喊出来“圣明”一词,话到嘴边才想起这事何处所在,赶紧改口。
“哦?高论大义?高在何处?义在何处?”弘毅饶有兴趣,等着听听张岁寒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官商,骨子里能都和自己合拍。
“贝勒爷,只要放开与朝鲜贸易,中国之物在他那里自然不愁销路,也是朝鲜人巴不得的好处。天朝商人自然趋之若鹜,往来行商不绝于路,如此一来,朝廷岁入自然大涨!您有此议,岂非高论?增加朝廷税赋而不转嫁黎民苍生,却只是从哪些朝鲜棒子身上获利,此乃大义啊!”
张岁寒一边说,一边观察弘毅的表情,见到小爷频频点头,这才得到鼓励,继续说道:
“何况但凡朝鲜闭关锁国,其朝局政坛风向不明,只能靠几位使臣入朝打探,却失之时日不足、接触不便等等限制。若有商队往来,暗查细作就易如反掌,自然也能掌控其国内风云变换了。”
“好!说得好!”弘毅果断击节叫好,却再也无话,笑着看着张岁寒不语。
“哈哈,松竹兄眼光独到,开生佩服不已啊。”一旁的季开生也是笑着赞叹。他是江南大盐商之子,自由也是接触过行商之事的,自然对其中利害心知肚明,故而长久以来对这位亦官亦商的张店长,并没有像普通儒生对商贾之人敬而远之,而是多有交纳。特别是在彻查朝鲜一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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