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席的手受伤了,白色的纱布裹着住了整个手背,刚缝完针,根本就不能使用筷子。不过,细心的张仪点餐之前特地让服务员拿了叉子。他上前给严席盛好,可以让严席用左手吃饭。
严席说了一声,“谢谢。”拿起了叉子。
饭桌上,张仪的试探还没有结束。他也不知道得出这个结果会报警还是怎么样。但是他就是特别在意,关于严席的不堪的那一面。
他给严席还有自己倒了两杯酒。
“严席,你看了最近的帖子了吗?”
严席将张仪送过来的酒放在了一边,“没有。”
张仪笑,不过严席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我在网上看了一个帖子,很有趣,讲的是一群人到了深山,迷路了,然后遇到了一对奇怪的深山父子俩的事情。”
严席神情依旧冷淡,只是攥住叉子的手紧了紧。他随意地问道,“什么帖子?”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严席没有说话。张仪也没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像是才发现一般,说道,“那个楼主张贴了儿子的素描图,我觉得和严席你挺像的!”
“是吗?”严席的眼神注视着碗里的蔬菜,手里攥着的银光色叉子咔嚓轻轻插了进去,他缓缓放在嘴里,轻轻地咀嚼。
真是一点痕迹都不漏。张仪完全没有从严席那张平淡的脸中看出什么,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严席真的就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张仪皱眉,无意识地又喝了一杯酒。而随着他这杯酒下肚,肚中冰冷,他忍不住吃了些热菜。一时间,饭桌上又恢复了沉默。
吃完饭,两人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因为严席的手受伤了,不知道严席家在郊外的张仪便决定先送他回家。严席自然没有异议。
他坐进了车里,张仪便按照他的指使向郊外开区,随着车子快速地行驶,街道外面五光十色地灯光时不时从他脸上掠过。严席坐在副驾驶,在右手纱布的遮盖,随意操控着自己的手背的伤口,他一会让它愈合,一会让它裂开,一会让自己肉变成小手将线拆掉,一会又让小手融回自己的手背。
随着每经过一次失控期的结束,他对自己身体的塑形和操控都会精进许多。而且,距离上一次在深山中的失控期结束,他已经可以预感下一次失控期的到来。并且清楚明白,失控期间隔的时间在一次次拉长。
他摆脱怪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严席的眼神冰冷,在张仪再一次问向那个方向拐的时候,他随口应了一句,眼神落在了车子前乱糟糟的手机数据线上。
车子在严席的指路之下越行越远,一开始的繁华到后来的冷清,两排的路灯到黑乎乎的路况,宽阔的大道到狭窄的水泥路。随着两边住户的越来也少,周围的土地越来越多,喝了两杯酒,有点懵神的张仪在冷风的吹拂下终于有点清醒了。
“严席,你快到了吗?”
“恩。”严席点了点头,安抚他。
张仪勉强笑了笑,“呵呵,我怕我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路了。”
“你不是有导航吗?”
张仪干笑,虽然严席的这话有些颇为不近人情,连一句如果回不去就在那里住下去的话都没说,但是张仪知道严席不是哪种性格的人,如果他真说了,他才要汗毛倒立,吓得够呛。
张仪略微放下心,他继续向前开车,随着前行,路道两旁没有了人家,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车前面的打的灯光,连车厢内都是黑乎乎的一片。
这里已经是野外了,夏天快到了,风刮起野草的声音沙沙作响。那带着微凉的风他们窗前呼和而过,汽车一眨眼驶过路面,在两个人的车厢内,张仪只能看清楚严席大致的身影。两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安静在外面各种杂音的衬托下更为寂静,静得他连严席平稳地呼吸声都可以闻到。
“严席,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的家什么时候到?”
“快了。”
和他的声音相比,严席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冷静,在这种氛围之下,张仪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个恐怖小说。
一个天快黑的晚上,女人跟着他的恋人,第一次去他的家。女人很是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问男人,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男人始终很冷静,说快了,快了。开着车带着她来到越来越荒僻地野外。而等到最后一丝阳光消失的时候,男人终于停车了。到了目的地。他领着女人来到了一个墓碑。对女人说。
——这就是我的家啊!
张仪想露出一个微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对他来说,严席是哪个男人吗?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地唇,手心有些出汗。他的嗓子有些沙哑,问道,“严席,你的家在哪里啊。”
“郊外。”
荒僻的郊外,程悦!
“快到了吗?”
“快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张仪?”
“是张余仪。”
“哦。”
随着严席的话音落下,张余仪的车子停了下来,刹车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明显,他跟严席说,“我有点尿急,我下车方便一下。”
严席点了点头。“好。”
张余仪咽了咽口水,压抑住心跳,伸手去摸车门上开关。刚摸到,左手的手腕一凉,一只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听黑暗严席说。“我也想出去方便一下,但是我手受伤了,你能过来帮我开一下车门吗?”
张余仪头皮发麻,“那你放开我,我把锁开开,”
“那不行。”严席慢条斯理地说道,窗外乌云在此刻正好散开,张余仪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严席的眼睛,一双比夜晚还要漆黑的眼睛,他看着他,说,“那你跑了怎么办?”
张余仪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两只手被禁锢住了,力气大的不行,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而严席此时也伸出两双手。原本包裹着纱布的手完好无损,纱布也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他的话还没有说话,严席手上拿的数据线就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使劲地往后拉扯,扯得张余仪的整个身体都往严席的地方靠去。
严席一手抱住张余仪的脑袋,固定住不让他乱动,一手继续拉扯数据线,使劲地勒。
“……呜……唔唔……啊……放……放……”张余仪的腿乱蹬这,他试探左右摇晃着脑袋,躲避着拉扯,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脸色开始涨红,青筋暴露。喉咙被越勒越紧,呼吸越来也窒息。他红血色凸起的眼球拼命地看着自己身后的严席,努力到最后,也只看到了严循微微翘起来的嘴角。
严席感到怀里的张余仪没有了气息,才放开了他,将他推向了驾驶座。张余仪的身体随着惯例倒在方向盘上,不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个时候,他的眼神才看清楚了禁锢自己手腕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严席将车内的灯光打开,收起塑形多出来的两只手,扯掉这两只受伤的纱布,和自己勒死张余仪的两只手融合在一起,又变成两只手的模样,他上前拎起张余仪,将他扔到车后座,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发动了车,向家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