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路臣不用去学校,没有人管。他也不在意,每天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说话。
这种日子路臣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楼下院子里的梅花好像是开了7次。
有一天午后,路臣从昏昏沉沉的午睡中醒来,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钢琴声,他坐在床上听了一会,那欢快的节奏让他鬼使神差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老旧的木质楼梯上下去,琴声越来越清晰——
夏骄阳就是这样出现在路臣的生命里。
穿着黑色的制服的女孩端端正正的坐在钢琴前,修长的十指在黑白交错的琴键上跳动,黑而长的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微尘浮动的阳光中,她逆着光的侧脸轮廓有一圈让他无法直视的圣洁光芒。
她好漂亮,路臣想。
还没等他走过去,有人已经先他一步。
路臣看到奶奶从门外急步进来,然后那个弹钢琴的女孩从凳子上站起来温柔的笑了笑,接着她们移步到了大堂。
她校服的裙摆从眼前消失,路臣不敢过去,低头想了一下,然后跑到院子里等。
果然,一会后她和奶奶一起出来,边走边说着什么,路臣看到一向古板高傲的奶奶竟然有几分恭谦,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那,骄阳就告辞了,路老夫人您多保重。”他听到那个女孩说。
她要走了吗?
路臣有些着急,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这样跑了过去,站在台阶下,比女孩低一个头的高度,看着她,“泥舀走乐马?”
长久的失语让他的话听起来蠢极了,路臣急急的说完后,脸一红,难堪的低下头来。旁边传来佣人的低呼声,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短暂的尴尬之后,“这是我的孙儿路臣,他、平时不怎么说话,还请夏小姐不要见怪。”他听到奶奶解释,两颊羞愧的发烫,将头垂的更低。
周围很安静,一阵长久无话。
路臣垂着头很紧张,他能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这让他手心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正当路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低垂的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掌心向上,是邀请的姿态,路臣诧异的抬起头来。
圣洁少女居高临下的站在台阶上,笑语嫣然的看着他,“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初夏午后,阳光刺眼隐隐可见嚣张之势,那一刻,路臣的世界却忽然被拉进了黑幕,所有的光亮都离他远去。只留下那个站在台阶上的少女,她身后随风而动的青丝像是晕开的水墨画。
愿不愿意跟她走?答案昭然若揭。
就此,年仅12岁的路臣中了一种名叫夏骄阳的蛊,此生再无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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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尖锐的疼痛传来,路臣回过神来,低着头看夏骄阳拿着小镊子从他的皮肉里夹出一片玻璃渣,扔到一帮的垃圾桶里。夏骄阳很专注,处理这些伤口对她来说轻车熟路。
她袖口上软软的毛线偶尔划过他手掌上的皮肤,酥酥麻麻的一些微痒的感觉传来,路臣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情难自禁温柔的笑。
十年前和十年后,他变了很多,但有一样,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