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骄阳是下了狠手的,处理伤口的时候眼前总是不断闪过他这只手放在别人腰上的画面,气就不打一处来。
用镊子夹玻璃渣的时候故意的往他手掌的皮肉里乱扎,替他消毒的时候也使坏的大力按压。
可不管夏骄阳怎么折腾,路臣这只鲜血淋漓的手连动都没动一下,这种无声的纵容成功的让夏骄阳动了恻隐之心,手下渐渐轻柔了起来。
起身拿纱布时余光一瞥,有火热的眼神一闪而过,夏骄阳下意识回头,就这样直直的撞进了一潭化不开的深情里,路臣毫不掩饰的情丝像是生命的藤蔓一般爬过来将她紧紧束缚住。
夏骄阳怔怔的站在原地。
如果夏骄阳之于路臣是不可违背的本能,那么路臣之于夏骄阳就是唯一的悸动。
世界按下了消音键,夏骄阳在一片真空里,听到了路臣那一声不合时宜的、深情的、近乎是虔诚的,“阳阳——”
低下头缠纱布这个动作很好的掩饰了夏骄阳眼里的复杂和慌张,洁白的柔软纱布仔细缠了几圈,十指翻飞打了个漂亮的结。
再抬眼时夏骄阳掩了所有的情绪,恶狠狠的警告他,“下次再敢用这只手搂别的女人,我就剁了它!嗯?”
她板着小脸威胁,毫无杀伤力,路臣微愣之后却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如画,头顶流光溢彩的灯顿时暗了三分。
夏骄阳极难得的露出小女儿家的娇嗔姿态,瞪了她一眼,刚要转过身去收拾一地的狼藉,却被路臣及时拉住了手,他忐忑的问,“你气消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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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许涤非拉了路臣说是去露台抽饭后烟,月朗星稀的露台上空气寒凉,路臣从屋里出来时只穿了淡粉色的衬衣,此刻斜斜的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指间烟火明灭,俊逸非凡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染了意味不明的深远。
‘噗’的一声轻响,许涤非手里的打火机滑出淡蓝色的火苗,他点了烟深吸一口,酝酿了一下,直切主题:“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就这么混沌的过?”许涤非诧异的问,路臣似乎是皱了皱眉,好一会儿后才说,“……也没什么不好。”
“她这一回来,你不玩虐心改虐身了?”
他意有所指的说晚上的事,路臣低头看了一眼包扎过的手,神色淡淡的,“我没事。”
“嗯,我也觉得没事,”许涤非说,“比起枪伤刚醒就疯了一样要出院找人,这点小伤对你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旧事重提,并不一定都是是让人愉快的事。路臣别过头去,不说话。面色未改,背光的眸底却是渐渐涌起了一片天崩地裂的恨意。
许涤非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有些不忍,“真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你要是能把对自己这狠劲用一半到她身上,还能有今这事?”
许涤非比路臣虚长几岁,当年路臣回国的时候夏骄阳亲自给花蔓打了电话,刚刚新婚的许涤非直接带路臣见了几个发小。路臣有H的背景,这几人在A市又是地位稳固的世家。几个人中龙凤强强联手,路臣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迅速站稳了脚跟,此后A市四少变成了A市五少,路臣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远处路灯下有晚归的人行色匆匆,一动一步间身影被拉长倒印在路上。路臣倚在栏杆上似看非看的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右手深吸了一口,舌尖一转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四散的缭绕烟雾中他云淡风轻的妥协一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