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婆,你们家还是开旅馆的哪?”
我趁老太太倒水的档口随口试探着问,“这……”滚烫的开水洒了一桌子,飞溅起的水花烫的她手一松,热水瓶掉在地上迸裂开落了一地玻璃碎渣:“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的拿来抹布默默擦着桌子。
我不由自主和黄符几个交换了眼色,没想到这里头还真有苗头!“怎么了,婆婆你没事儿吧?”我赶紧问,“哎。”她望着满地玻璃碎片抬起头看着我们,苍老浑浊的眼眸不知何时已噙满泪花,她撕心裂肺的哭号:“原本好好一个家,才多少日子,就不成样子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刘二宇一皱眉:“婆婆你要不介意,能告诉我们吗?”,老太太擦着眼泪,刘二宇扶她坐下,她愣了半晌才幽幽开了口:“哎,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们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好了……”
她叹口气:“说来话长,我丈夫过世的早,我一个人拼了命拉扯大三个孩子。好在大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大学不说,前些年毕业后跟着个外地的老板还赚了不少钱,回老家找人造了这栋房子说是开旅馆,好让我一个老人过得轻松些。旅馆开了三年生意红火,我们家苦了一辈子,突然一下发了财,家里人都高兴的不得了,老二是个女娃,学习成绩特别好,可惜原本太穷一直读不起大学,这家里发了财,前年也读了不错的大学。小儿子虽说成绩差些,他哥哥也想办法给他找了个外地的大学,原本以为以后一家人就能过好日子了,谁知道……”
“怎么了?”黄符连忙问,老太太扯着衣角泣不成声:“都没了!就是从前几个月开始,老大他们公司的生意一直亏本,那个老板一急之下带着钱跑了,他以前受那老板看中当了个公司的小头头,老板一跑追债的全都盯上了他,原本家里旅馆赚了不少钱,还能还得起债,可没多久旅馆也莫名其妙没了客人,家里的存款没多久用光了,一下子还不上钱,讨债的一个劲威胁,什么都干出来了,我大儿子害怕连累家里,一想不开就……”
我们全都无语相对,老太太哭了一阵接着说:“家里花了剩下一丁点儿钱,又问朋友借了点,草草替老大办了丧事,可怜那孩子替家里做了那么多事,我们连个坟都买不起,只好火化后先葬在了后院里。老天无眼,事情还不算完,我二女儿成绩好有奖学金,家里出了点事倒也影响不大,可过了又有几个星期,我女儿突然得了怪病,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找医生看说啥事儿没有,闹了几个星期学校说不行,得回家先休学看看。回来就回来吧,老大才走,我想着人没事就行了,可谁知回来没多久,我女儿病越来越重,还整天嚷我们家有东西,没事就在那数数,每次从一数到五,我当时就害怕,上山又是找道士又是找和尚的,可都看不出个名堂,就上个月,我女儿突然发疯,自己一头撞死了……”
老太太边说边发狂的捶着桌子:“我这都做的什么孽哪,老天爷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害我孩子,我现在就剩了个小儿子在外地,这也有大半个月没消息了,我都快急死了!”
我们听完一阵叹息,我无言以对只能淡淡说一句:“节哀顺变。”,老太太捶胸顿足大哭嚎啕,黄符偷偷拽了拽我,他小声说:“先是劫取财物,后而害命,看样子确实是五鬼运财,这屋里肯定有术人做的记号,方广寺后局里养的鬼仔才能找到这里。”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不该让您老提这事儿的。”张煜边说边替老太太收拾起地上的玻璃渣,老太太擦擦眼泪拉住了张煜:“小伙子,这不怪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是我命不好,这玻璃你别收拾了,当心扎了手。我一提伤心事都忘了你们是来买东西的,害的你们也跟着我难过,你们还是跟我去后院拿菜吧。”
……
后院和屋里一样的空旷,几株月季早已失了生气,枯黄的枝叶泛着一抹悲凉与衰败。
老太太从院中央摆着的架子上拿下个竹筐,黄符趁机到处溜达,他突然收住了脚:“婆婆,这就是你两位子女的坟头吧?”
只见他指着院子西北角上两个隆起的土墩墩,土色泛出一抹暗灰,看着也有些时日了,上面零零乱乱长了不少杂草。老太太点点头:“是啊,墓地太贵,朋友知道我们家近来多灾多难,之前替老大还债已经借了不少钱,这会儿谁也不肯再借钱,人都讲一个入土为安,我不舍得两个孩子,正好有个院子,以前种些花草让客人坐坐,老大出事后就荒了,我就把骨灰盒先埋在这儿了。”
黄符听完一语不发死死盯着坟头,我忍不住拽了拽他,你丫的小子有点儿礼貌成不,哪有你这么瞪着人家坟头的,里头那阿飘被你这么瞅着,人家只当你偷窥!张煜跟着也看不过去了:“别看了,不就是坟头嘛,买了东西赶紧走,别让人家婆婆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