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敛气收怒,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湛蓝掀开轮椅上的垂纱,手温柔伸出来,扶住御威稚嫩的肩,“别怕,义母在呢!”她握住他的手,“威儿乖,先和李御医去大门那边等着吧,一会儿义母带你出去玩。”
御威看了眼完颜袭,见他没有意见,才跟李益淳离开。
湛蓝掩上面前的垂纱,冷声说道,“赫连恒,你不必煞费苦心地来逼问袭,孩子不是袭的,你这样逼迫,对他不公,也是对我的羞辱。”
“既然你听到了,我们就敞开天窗。”赫连恒松了完颜袭,走到她面前,一眼扫过她身下的轮椅,心里却还是不由一痛,“你自己来说,孩子到底是谁的?”
她早有防备,却还是被他这鞭笞一样的质问,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轰轰烈烈爱了一场,她竟终是抵不过他一句怀疑。她让李益淳瞒着他双胞胎的事,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竟试探出,他们的信任如此脆弱!
既然她在他心里是如此不堪的女子,那便是吧。
“孩子的父亲姓裴,单名一个恒字,是一个对我深爱不移的男子,可惜……他已经死了,为我而死,死在一场车祸里。我当初……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他,你和他太相像。至今我看清了,爱人是不可以替代的。”说完,她笨拙地转动轮椅,背对着他,才有勇气说出那句话,“赫连恒,我们结束了。”
赫连恒僵在原地,轮椅转动之际,在地上拼接的石板缝上卡了一下,他的手微动,却终于没有伸出去帮她。
轮椅消失在月洞门外的花影里,他脑海中某些遗忘的情景却陡然清晰。
那是在宜周都城的诊苑楼阁后院,他们同榻而眠,相敬如宾……
那天晚上,她主动地靠近他,像是讨要一件东西一样,问他,我可以抱你吗?
然后,他把她拥在怀中,黑暗中,温柔乖顺的她,像是一只挠着他心扉的猫儿。
“赫连恒,你相信,我们是上辈子的情人吗?”
“不相信。”
“可是我相信,我们上辈子是有缘做夫妻的,你和我是很相爱的一对儿恋人,我们即将成婚时,发生意外惨剧。”
“是什么惨剧?”
“车祸。车子被撞翻了,你就这样抱我在怀中,然后,我死了,你可能……也死了。在前世,每个晚上,你都这样抱着我入眠,可我总觉得这样维持一个姿势入眠会很累,总是会推开你。”
“我们还做了什么?”
“我给你烧饭吃,我的厨艺很差劲,有一次,我很离谱地把糖当成了盐,所有的菜都做成甜的,你却全部吃光了,还说我的爱心很甜蜜……我记得一次我过生日,你亲手给我做蛋糕,把蛋糕烤的焦糊坚硬,却用厚厚的奶油伪装起来,还点缀上水果和鲜花。那么美丽的生日蛋糕,让我好感动。可是吃起来真的好难吃又硌牙,而且趁着我惊讶时,你还把奶油全抹在了我的脸上……”
原来,她所谓的前世里的那个男子叫裴恒么?她一直把他当成那个男人?
他把那些告诉李益淳时,李益淳曾说,她是因为精神重创,心理自我安慰,把他拟想成了另一个深爱着他的人。
原来,那个人姓裴,名恒,分明不像是假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过,为什么他派人形影不离地紧随她这么久,却不曾注意到除了完颜袭,金风,苍龙,御天之外的其他男子?
如果孩子是那个男人的,他到底是何时死的?
他转身看向按着心口的完颜袭,“她身边曾经有个名叫裴恒的人么?会不会是她曾经在夜煞行宫受训时认识的?”
“她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完颜袭懒得再理会她,“赫连恒……从这一刻开始,你再也不是我兄弟!你不要那个孩子正好,我巴不得和湛蓝一起扶养那个孩子呢!”说完,他按着心口走出去,不放心湛蓝就这样上街。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恼怒看过去,就见赫连恒僵硬地停住脚步,兄弟两人僵持而立,终于,还是年长地最先打破沉默,“你跟来做什么?”
“我没有跟着你,我是跟着完颜湛蓝!”赫连恒快步经过他,方向正是……大门,可他走到了大门,却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如此可笑。
既被当成了替身,她该是从没有爱过他才对,那么,她帮他夺宜周,帮他和完颜袭彻查身份,化解恩怨,为他自杀,为他失魂落魄,又是怎么回事呢?那些都是一场梦吗?到底是他错了,还是她连自己爱的是谁都没有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