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睡?”他朝她走来,见她还睁着眼睛,便朝床头的脑中看去,已经是十一点了,她看上去精神却很好。
“嘿嘿!”连笙朝他傻笑,“太高兴了,睡不着。”
祁墨掀开被子躺进去,她便自动靠过来,小脑袋很自然地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墨……”她叫他。
“嗯。”他凝视她。
“嘿嘿!”她却傻笑,在他怀中蹭了蹭,而后摆出了她喜欢的姿势。
祁墨搂着她,却不敢去亲她。
面对她,自己基本没什么定力,因此,他从不敢在躺下之后亲她,就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这夜,两人依旧相安无事,祁墨已经打定了注意尊重她,她也因为年纪小,不敢主动。
翌日,祁墨去了新公司上班,因为事务比较多,因此没带她过去。
“开车要小心。”将他送出门口,她叮嘱。
“嗯!”他应着,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连笙关上门,去餐厅收拾了碗碟,洗干净之后才回到了卧房。
“呜呜呜呜……”床头柜的手机在来回振动,她走过去,看到上面是显示着里惠的名字立刻拿起来接听,“里惠。”
“阿笙,你今天有空么?”安里惠在电话那边问。
“嗯。”连笙点点头。
“你……”安里惠说着又犹豫了。
“里惠,你怎么了?”连笙不解地问,安里惠很少在她面前犹豫,难道是她家又出事了。
“你能陪我回趟家么?”
“回家?”连笙疑惑,“回你家?”
“嗯,我很多年不回去了,昨晚我爸爸打电话来,好像是妈妈出了事,但是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连笙立刻同意。
“谢谢。”安里惠语气里充满感激。
“我们现在去客运站吧,这样快一点。”此刻两人分头去客运站也好过她先去新阳小区再跟里惠去客运站。
“好!”
挂了里惠的电话,连笙本想给祁墨去个电话说一下自己的决定,却又想到他在开车,为了不让他分心,她只好先去收拾东西。
等到她和里惠上了前往里惠家的客车之后,连笙才给祁墨打电话。
他已经到了公司,连笙这才把自己要和里惠回家的事情告诉给他:“祁墨,我和里惠在车上,要去她家……”
“去做什么?”祁墨一听她要去里惠家,便皱了皱眉头,那他跟她不是要分隔两地?
“里惠妈妈可能生病了,所以我陪她一起回家,可能要住几天,你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别工作一忙就忘记了。”连笙很不放心他的胃,像个出差后不放心丈夫身体的小妻子。
“嗯。”祁墨应着,心情因为她的小唠叨而变得很好,最后他忍不住叮嘱,“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记得给我电话。”
“好。”
挂了电话,身旁传来了安里惠充满愧意的声音:“连笙,对不起,害得你们要分开几天。”
“傻瓜,没关系的!”连笙笑着,祁墨对她固然重要,可并不带表她不需要朋友,安里惠和祁墨在她心中是同样的地位,因为在她心中,友情与爱情一样重要。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安里惠转头看着窗外,她是a市人,但是家不在市区,而是一个归a市管辖的小县城绒安县,安里惠的高中是在市区念的,上了高中之后,她就利用寒暑假打一些包吃包住的零工,因此她已经有四年没有回家了。
“嗯!”连笙回应她的话,转头与她一起看着窗外,客车已经缓缓开出市区,正朝郊外的公路开去。
从市区到绒安县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在车上都没有说话,临下车前,安里惠给父亲打了电话,他让安里惠到民族医院来。
两人在县城的民族医院找到安父的时候,他正在抹眼泪,一个少年站在他身后,见到安里惠,少年红着眼睛朝她小跑过来:“姐姐……妈妈……死了!”
“啊……”安里惠愣住,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表情僵硬,脸色苍白,双目空洞无神,傻愣愣地望着前方,似木桩一般。
“姐姐,你怎么不早一点回来,哪怕早一个钟头也好啊。”安康扑入姐姐怀中,紧紧抱着她,“妈妈一直在跟爸爸说她对不起你……姐姐……妈妈走的时候一直想见你一面。”
两行热泪自安里惠脸上流过,滴在了安康头顶。
连笙站在安里惠身后,看着安里惠消瘦的背影,酸涩袭上心头,她上前,自背后抱住安里惠,安慰她:“里惠,你哭出声音吧,不要憋着……”
连笙的话,让安里惠彻底的火了,她将安康往连笙怀里推去,再大步朝安父走去,红着一双眼怒瞪着自己的父亲,突然破口大骂:“你满意了么?开心了么?我妈妈死了?你老婆死了!现在你开心了么?”
连笙愣住,扶着同样恸哭的安康,望着安里惠的背影,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崩溃了。
“小惠,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安父闭上眼睛,常年的操劳,让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苍老得像六十岁,一双枯燥干瘪的手捂住布满皱纹的脸,僵硬的双.腿弯曲,跪在了女儿面前,“小惠,你骂爸爸吧……使劲儿骂吧。”
“爸爸!”安里惠见状也“噗通”一声跪下,抱住了安父。
“是爸爸不好,爸爸害了你们所有人。”安父也抱住女儿,心知再怎么忏悔都已经无用。
当年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儿子,逼着老婆生下可能不健康的胎儿,他们一家三口还会是以前幸福的样子。
“爸爸,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病,我们家就不会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操劳过重而得病死去。”安康见父亲姐姐抱在一起哭,也过意不去,走过去抱着两人空恸哭起来。
周围路过的病人或者医生都盯着这跪抱在一起的三人,眼神复杂。
连笙站在一旁,眼眶红红,却没有流泪。
她能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三人时间。
许久之后,安里惠才站起来,对安康说:“小康不要哭,你才动过手术,不能太激动。姐姐不怪你,如果你可以选择,我相信你比谁都想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姐姐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知道么?”
“嗯。”安康用衣袖擦掉眼泪,乖乖应着。
连笙这才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他们。
“爸爸,这是连笙,就是她借钱给小康动手术的。”
“阿笙,谢谢你!”安父朝连笙看来,眼神里尽是感激。
“连笙姐,谢谢你。”安康也连忙道谢。
“不用谢!”连笙微笑,对安康说,“小康,快带你姐姐去看阿姨最后一面。”
“嗯!”安康闻言,止住的眼泪再度溢出来。
四人朝太平间走去,连笙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候,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安里惠和安康的哭声。
许久之后,他们才从里面出来,连笙看到安里惠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她走过去,无言地牵着里惠的手,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这个时候,安里惠只需要她陪在身边而已。
安母的后事在第二天举行,安家因为欠债问题,导致很多亲戚都不愿意跟他们走动,使得安母的葬礼举行得有些萧条,除了安里惠的舅舅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席。
“连笙,你回去吧!”在安母下葬后的当天夜里,安里惠上.床之后对连笙说。
在绒安县的这两夜,连笙都是跟安里惠一起睡,听到安里惠要自己明天回去,连笙不解地问:“这两天也没课,我可以多陪你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