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东还有半里地的街道上,连清澄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左瞅右看,一会儿摸摸这家的朱钗,一会儿又碰碰那家的香囊,甚是欢娱。
眼前蓦地被一扇小巧白玉屏风吸引,她刚要跑过去,没有看清迎面走过来的人,“砰”的一声便撞了上去。
连清澄自己有功夫在身倒是没事,只是被她撞到的人却惨了,她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年轻姑娘,忙蹲下问:“你怎么样?”
“我的肚子,肚子好疼。”
那人额上冒着冷汗,双手紧紧摸着自己的肚子。
连清澄一看,这姑娘居然已有身孕了,她的肚子还不是很大,似乎也才几个月的样子,想是动了胎气,心里一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跑到一个挑夫面前说:“这个归你了,快把她送到药铺去。”
她扬手指着地上的女子,那挑夫直盯着那锭银子,点头笑道:“小的这就办。”
“去,去城东的那家药铺。”
那姑娘仰面躺在挑夫背上,肚子虽疼,脑袋却清醒。
连清澄见她如此,倒也没多疑什么,想来她该是一直在那儿看病的吧。
药铺里充斥着浓郁的草药味,连清澄强忍难耐,索性退出去一屁股坐到了药铺门口。
大夫看完病走出来时,入目的便是一位玉面公子决然凌世的坐在门前,有路人经过耻笑似的看着他,他也丝毫不在意,俊脸一扬吊儿郎当的吹起不知名的曲调。
连清澄扭头见大夫出来,忙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跑过去问:“大夫,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在胎儿没事。”
“如此便好”。
连清澄长舒一口气,心总算安定下来,没事就好,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当真是十恶不赦了。
“只是......”,大夫却话锋一转,面上似有些为难,皱着眉说:“那姑娘先前也在我这儿看过几次病,一来三往的便熟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这姑娘年纪轻轻怀了身孕,哪知孩子的爹却跑了不管她们娘俩儿,她一个人无父无母住在城外也是可怜,方才老夫为她诊脉说,那姑娘说不要这孩子了央求我给她开一幅堕胎药,公子你看.......”
“这怎么行!”
连清澄面上微怒,不悦的瞪着大夫,没有留意到背后有一辆马车缓缓行了过来。
“这几日先让她住在这里吧,至于抛弃他的男人,本公子自有办法,把药偷偷换成安胎药,别让她知道,你可明白?”
连清澄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讳莫如深的看着面前的人。
大夫反应过来,接过银子连连点头。
“小姐,药来了。”
春儿端着一个搪瓷碗缓缓走进来,声音隐隐颤抖。
柳含语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接过碗冷声问:“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春儿一直很小心。”
柳含语点了下头,阖眼道:“你出去吧,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
“是,奴婢告退。”
春儿颤着肩膀,急步退下,自从小姐出事后,她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变的很冷漠,也很,可怕。
春儿关门时忧心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柳含语正准备喝药,她心里一沉,终是退下了。
小姐死都不愿意嫁给太子,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帮她了。
柳含语静静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手紧紧抓着被角等着孩子从她体内流掉,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阵困意袭来,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快便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柳含语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平平的,其实一个月的身孕也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孩子还在,那么清晰强烈的感觉,让她难以抑制的大叫。
“春儿!”
“小姐,春儿在。”
春儿打开门连忙跑进来,人刚到床边,脸便被柳含语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这个贱婢!”
“小姐........”
春儿捂着半边脸,委屈的噙着泪,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给我的药,究竟是什么!”
春儿看了眼一旁的空药碗,低声啜泣道:“是堕,堕胎药啊小姐。”
“还敢骗我!”
柳含语怒不可遏,掀开被子踉跄着走下床,抓住春儿的头就欲往柱子上撞。
“小姐,饶命,饶命啊!”
春儿头上鲜血肆流,拉着柳含语的手不断求饶,她人虽病着,可生起气来力气却十分的大。
院子里的哭喊声很快惊动了府内的侍卫,柳慕贤听到下人传报赶来时,春儿已近乎没了呼吸。
“干什么,还不嫌丢人!”
他两步并做一步走过去拉开柳含语,春儿没了意识,身子一软便昏倒在地上。
“官家,把春儿带出去。”
柳慕贤冷声吩咐着,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走过去关上了门。
“便是心里有气也别拿着自己府里的人出,等你当上了太子妃,想让谁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柳含语难过的捂上耳朵,‘太子妃’那三个字就像烙在她脸上的一块印,这一生都让她无面示人。
“爹,我求求你,你救救女儿吧,我不要嫁给那个畜生!”
她跪在柳慕贤脚边拉着他的衣摆痛苦的哀求着,爹从小到大都那般心疼她,一定会帮她的。
哪知柳慕贤却是轻叹一口气,俯下身将她拉了起来,心疼道:“语儿是爹的稀世宝贝,爹怎忍心将你嫁给太子,只是圣旨已下,你肚子里也有了皇家子嗣,爹也无计可施了,放心,有你姑姑在宫里照应着,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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