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的大臣纷纷站起身围在画前,连褚城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回头望去,原是多年挚交武成侯。
“你个老顽固,拍我做什么?”
连褚城瞪他一眼,嗤笑道。
武成侯收回手,他与连褚城当年一同带兵打仗,两人相交多年,只是不比连褚城能文善武,他是贫民出身,真正的粗人,大昌建国后被封为‘护都将军’,膝下仅有一女,所以对连清流兄弟两个甚为宠爱。
“连老弟,我一直把澄儿当未来女婿看待,你却久不答应,现在可好,抢了这么多王宫贵子们的风头,看看那些世家小姐们的眼睛,可快把澄儿给盯出个洞来了。”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澄儿到底年轻,素日行事又鲁莽,你们家朝英,当配得上更好的人。”
连褚城看了看四周,也难免有些忧心,他只希望澄儿今日能一举得皇上赏识,却不曾料到,越是出尽了风头,就越引人注意。
“那有什么,我武成侯看上的女婿怎会差,再说朝英那丫头跟着我这样的爹,自小到大也全无官家小姐的样子,整日就会武枪弄剑,尽在外面给我惹事,有澄儿这个小霸王治治她,我也放心。”
“哪有爹这样说自己女儿的,朝英自小没了娘,还不是你给宠坏的,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她进宫?”
连褚城嗤笑,想起那个自小长鞭不离手的丫头,摇了摇头也甚是无奈。
武成侯听罢,不悦的冷哼道:“她说宫里尽是一些矫揉做作之辈,一个月前便出府游玩去了。”
“这话虽直,却再对不过,只是朝英性子太直爽,不进宫也好。”
连褚城点着头,话中含着几分赞同。
“蛟龙绝世,凤首相随,五里一徘徊,十方物逐争,龙凤漆胶,再加上灼灼荧光,这画中物就像从上面飞出来了一般,真是好一幅龙凤呈祥图,妙哉,妙哉!”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慨叹将两人的目光再度引过去,周围的人相继赞美。
连清澄一身锦衣负手站于画前,映面辉光,风华绝代,如此这般,却是让男子嫉妒,女子钦慕了。
凤归瑕饮了一口酒,星眸冷笑,若不是因为这幅画,刚刚在宫门口,怕真的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好,好,不愧是连王爷培养出来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英杰,连三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风采,当赏!”
皇上看着画拍手称好,龙颜大悦。
连清澄怔了一下,而后应声跪在地上,伸手接过高公公端过来的赏物。
“草民,谢主隆恩。”
“你乃连王爷三子,与朕当以君臣相称,虽无官职,也莫轻了自己的身份。”
君言一出,四下惊然,皇上此话,便是有意许以连清澄官位了,即便不在此时,他日也定得高升。
“是,臣,连清澄,叩谢隆恩。”
她跪拜叩首,隐着内心的激动。
终究,还是做到了,总算没有违了爹和凤归邪的愿。
寿宴还在继续,那幅画被收起来放进了珍宝阁,连清澄无视柳含语眼中传来的深深的敌意,今日出彩,也算得了她帮忙,若非她一直咄咄逼人抓着自己不放,哪有机会能当众将画展出来。
一个侍婢匆匆跑进来在凤归邪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神色一变,当即放下杯子走了出去。
连清澄淡淡的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澄儿,今日你得龙宠,日后,王府的大门怕都要被媒人给踩烂了。”
连清流为她夹了一道菜,柔目看着她。
清澄不解的闪着眼睛,“大哥何出此言?”
“呵呵,你当真不明白?”
连清流含笑反问,见她依旧茫然,兀自轻叹道:“爹在朝中尚未结党,太子一派与瑕王皆想拉拢他,只是爹态度强硬久未答复,朝野形势复杂多变,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些,若哪位大臣执意拉拢,联姻便是最稳固的方式,拉拢了你,就是拉拢了爹。”
“不是还有大哥你吗,我不过是个庶出,怎及大哥地位尊贵,即便联姻,也该是让大哥当那乘龙快婿才是。”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心里闪过一丝慌乱,联姻........
连清流闻话无言,低着头闷声喝酒。
她对这种沉闷的气氛感到几分压抑,见殿中还在莺歌燕舞,百无聊赖的走了出去透气。
喧闹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刚刚一直在想事情,等她回过神环顾周身的景物时,油然生出一丝无力感。
今日皇后娘娘大寿,宫人几乎都在凤栖宫忙碌,这偏僻小道少有人来,就是问路,怕都找不到人。
她飞上身旁的一颗榕树,看见那忽明忽暗的烛光时才知自己已走出宫外很远,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正不知怎么办时,却见一个红衣宫女脚步匆忙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居然是她。
清澄微微抿起唇,一跃跳下,惊吓了那正赶路的人。
“姐姐好。”
她嘿嘿笑着,轻拍了拍面前惊魂未定的人。
“你,你是谁?”
红衣宫女有些害怕的看着她,颤声问道。
清澄忍不住喟叹,还真是把人给吓坏了,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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