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她如此陌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来俊臣一回头,看见九念正蒙着脑袋躺在座榻上,便背着手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丫头,嫌这太阳毒辣?”
九念躲在绸缎里,没动。
“巧姑,你陪她去那边那个亭子里歇息吧!”来俊臣道。
九念一听,便把身上盖着的绸缎掀了开来。
不远处,华言和向城站在小丘上,恰好看见她掀开了绸缎...
他们之间的距离,虽听不见说话,但却能看清楚每个人的表情,华言望着她久违的一张脸,虽说还是以前的清丽模样,却比往日丰腴了一些。
而另华言惊讶的是,九念掀开锦缎的那一刹那,竟是对来俊臣笑了...
九念笑望着他,脸上是一副自己都觉着恶心的讨好。
“我不去亭子,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来俊臣一见她微笑的小脸,心里也跟着高兴,这丫头难得冲他笑,今日不知怎么,这般高兴。
“说吧,我这些日子也没空去后院看你,你是有什么短缺的吗?”来俊臣背着手,像个父亲对小孩子说话一样。
九念走过来,竟是无比温顺的替他掸了掸身上的杂草,道:“我这几天不知怎么了,经常做噩梦,梦见有人来杀我。”
来俊臣哈哈大笑:“这梦我经常做,一晚上不做都觉得不舒服。”
九念微微蹙眉,心里骂他,却换上一副没有破绽的笑脸,道:“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是个女流之辈,胆子小了去了,我想跟你说说,能不能把姜竹内找来给我当差?”
来俊臣道:“那个老姜,这小半年来天天在狱中骂我,我就让他骂,骂死在狱里也让他见不了天日。你想都不用想了,他是不肯给我办事的。”
九念道:“我有办法让他为我办事。只要我去狱里亲自接他。”
来俊臣方才还笑着,此刻的笑已经只是浮在脸面上了,露出了一丝丝警惕:“一个女孩子家,去那牢里做什么,你要为了这事找我,爹爹不能依你。”
他说罢,转身走了。
九念重新在榻子上坐下,气坏了,将头重新蒙上,吩咐巧姑也坐下了。
山丘上,华言面色冰冷,向城也看得呆滞。
“哥...九姑娘她...方才...方才是在替来御史掸衣服吗?还笑得那样...开心...”
姒华言沉了沉,微微眯起眼睛,道:“被奸人所困,总要假意妥协一二,阿九是个聪明的女子,怕是这样才不会吃亏。”
向城背过手去,望向九念。
...
巧姑望着万国俊、来俊臣等人在前方射箭,便道:“娘子,你看那靶子上,竟写着许多个人名。”
“嗯...”九念被来俊臣拒绝,心里很不舒服,心情不大好,闷闷的回了一声。
巧姑虽是仆人,却是识字的,她抻着脖子向远处的靶子张望着,嘴里轻轻地呢喃着靶子上的人名:
“姒华言...王国忠...苏启望...李牧远..狄光远...天哪...这些可都是当朝重臣的名字啊!”
九念一晃神,便恍惚中听见了姒华言的名字,猛地掀开脸上的绸缎,问道:“巧姑,你刚才说什么?”
巧姑其实也是迫于来俊臣的淫威才入来府做仆人的,内心对来俊臣也是颇为不满,此刻竟没有藏住心思,道:“我说,他们这几个人,好像在每个靶子上都写下了朝臣的名字,若是射中了哪一个,就去诬告哪一个。”
九念坐起来,也抻着脖子向那十来个靶子张望着,那靶子上的确写得都是大臣的名字,不过九念不懂朝政之事,并不认得几个,只是在看到姒华言的名字时,不禁心惊肉跳。
万国俊、王弘义、卫遂忠三个人已经拿上了弓,而来俊臣和侯思止正站在一旁负手观看,这其中的乐趣,也只能在他们此刻嗜杀的眼神里读取。
自从垂拱二年武皇打开告密之门后,李唐皇族多半死于这些酷吏之手。他们是皇上的鹰犬,所杀之人也是皇上要杀的人,可是日积月累,以来俊臣为首的酷吏越发的猖狂起来,经常会因为私怨为残害忠良,如同一条条咬人的疯狗!
他们杀红了眼,直到杀到不知该杀谁,便想出了一个荒谬绝伦的手段,便是用这靶子写上人名,射中哪一个便去想方设法的罗织罪名诬告,以此立功。
九念的视线在姒华言的名字上停了停,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动着浓浓的担忧,然而她再往右看,湿润的眼眸忽然像是结冰的湖沼,刹那间溢满了仇恨。
写有“姒华言”的靶子在最左面,而那十几个靶子之中,最右边,则是一个九念夜夜做噩梦都会切齿的名字,吉云战。
她的手死死地扣在座榻的扶手上,那木头仿佛成了吉云战的喉咙,她的指甲处泛起一丝尖锐的疼痛却没有察觉,依旧生生的抠着...
卫遂忠走到来俊臣面前,恭恭敬敬的将那弓箭呈给他,贼兮兮的眼里溢满了谄媚:“来御史,您请吧!”
来俊臣慢悠悠的接过他手里的弓箭,活动活动手腕,一一扫向那靶子上的名字,侧头对侯思止说:“思止,你希望射中哪一个?”
侯思止微微抬了抬下巴,刚要说话,却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父亲。”
来俊臣眉头一皱,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凝固了一般,耳朵嗡的一声,回过头去,拧眉望着那抹俏丽的倩影缓缓而来。
她一步两步傲然轻盈,三步四步志在必得,五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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