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炸开,那刘白可能没走远,很快便被罗芙给追了回来。
刘白年轻气盛,见自己相好的女人被猥亵,怒发冲冠,握着刀便冲进了门,这一切只发生在旦夕之间,就在九念与阿言提心吊胆之际,事情随着罗芙的一声尖叫冷却,冰冻了下来。
罗芙眼睁睁的看着义父的菜刀砍进了刘白的脖子,霎时间头颅打了个斜,摇摇欲坠的挂在脖子上,碗大的口子喷血一丈来高,溅了那老头一身腥热。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起来,嘈杂的声响包庇住这一室惊魂。
那老头也吓坏了,望着那栽倒下去的断了脖子的不断往出喷血的尸体,罗圈腿剧烈的颤抖着,很快,裤裆里便湿热一片。
罗芙一怔,伤心已被惊恐榨干,抓着头发尖叫道:
“杀人啦——”
“杀人啦——”
女人的声音像是无数把尖刀,飞射在这紧张而凝重的空气里。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屋子里瞬间大亮!照亮了老汉狰狞的脸!
那老汉方才还吓得尿裤子,被她这么一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拽到了自己怀里,老汉抽出裤腰带来迅速的在罗芙的脖子上缠了一圈,一收力,凶相毕露。
“吼什么吼!再吼我勒死你!”
“救命啊!咳咳!”此刻的罗芙,才想到西屋还住着一对男女。她拼命地叫嚷着,挣扎着,脸上布满泪痕。
曾九念就是这个时候冲出去的,那老汉背对着她,拼命地勒着罗芙的脖子,而那把这样的情形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九念只知道救人要紧,便抽出匕首胡乱的照着他的后背一桶!
“嗤!”那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刀子进了肉的触感。
后背上有那么多骨头,她的刀偏偏透过脊背的骨缝处,扎了进去,九念一惊,下意识的□□,一股温热的血流就使得她的手变得滑腻不堪,“叮呤”一声,她的匕首便落在了地上。
老头当时就倒下了,趴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也不是立刻死的,两个女孩子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裤裆里泛出好些失禁的屎尿,然后他的手在地上爬了爬,抓住了罗芙的脚面。
罗芙“嗷”的一声吓成了石雕,九念也吓哭了,哆嗦的拿起地上的刀,闭着眼睛也不分哪里朝着那老头的身上捅去。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耳边尽是罗芙的哭声。
九念杀了,浑身颤得厉害,她靠在一个柜子上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死尸,手中的刀子渐渐冷却下来。
她杀了人...她杀了人了...!
头脑放空之际,只看见罗芙“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罗芙抱着她的大腿哭喊着什么,九念完全听不到了,耳边尽是嗡嗡的耳鸣,整个人像是梦魇住了一般,梦魇在这一场噩梦之中。
“阿九...阿九...”
最终,是一个飘渺的声音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她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九念回过神来,视线清晰了许多,她望见地上那两句尚还温热的尸体,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她听见姒华言坐在西屋唤她的名字。
曾九念坚强的用衣袖抹掉眼泪,可眼睛却还是重新蓄满了泪水,她跑到西屋的炕沿上坐下来,疯了一般抓住姒华言的肩膀无力的摇晃,带着哭腔说道:
“你...你不是郎中吗?你快去看看!我杀人了!”
“你去救救看!救活...救活...救救他!”九念一边哭着,牙齿一边打着颤,咯吱咯吱,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己那来自深渊的恐惧。
姒华言也是惊魂未定的。
他倒是不怕死尸,跟着父亲行医多年,他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倒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她满身是血,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的心头骤然一紧,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阿九!”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曾九念像是疯了一般,颤抖着反复呢喃这一句话。
姒华言忽然将她揽在了怀里,紧紧的搂着,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就像是小时候做了噩梦,父亲安慰女儿那般。
“阿九,别怕,你听我说,那是恶人,你伤他有理,杀他也是无心。”
九念僵硬着身子,靠在他的身上,胸腔之间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像是一匹受惊的小马。
阿言缓缓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无奈腿脚不便,下不了地,他高声喊了一声“罗娘子”,那还跪在外屋的罗芙便惊吓得尖叫了一声。
这样的场面,男人都会惊慌失措,何况是胆量如猫的小女子。罗芙早就躲在东屋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拿起了素日戴着的草编蓑帽,扣在了头上,黑纱遮住了她苍白的脸,牙齿不住的打颤。
“罗娘子。”
“你进来。”阿言把声音放得低一些,唤道。
那罗芙恨不得离那两具尸体远远的,西屋毕竟有人,不会那么恐惧,罗芙想到这里,赶紧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室内并无灯照,罗芙又戴着黑纱头罩,他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他抱着九念,怜惜而温柔的抚顺着她的后背,对罗芙道:“我妹妹因救你而伤了人,你打算报官吗?”
罗芙看着面容冷肃的姒华言,打了个激灵,赶紧摇摇头:“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
“那便好。”他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我们三个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姒华言吩咐罗芙:“你去找张被单将两人的尸首盖上,省得我妹妹见了害怕。”
罗芙也是女子,哪里敢,当即摇了摇头不动地方,为难的望着他。
姒华言眉头一挑,声音冰冷:
“你也想躺在那里么?”
罗芙身子一滞,哭丧着脸,一边抽泣一边答应着:
“我去!我这就去!”
等罗芙走了,他将她轻轻地推开,令她坐在炕沿上靠着墙,拿起她那双沾满了血浆的手细细察看。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九念靠在墙上默默地落泪,惊吓恐惧已经转换成了一种软弱。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施予她这般劫难。
若是时间倒退一月,她现在说不定正因下雨睡不着,坐在软榻上缠着父亲下棋...
越是这样想,眼泪就如同外头的大雨一般落了下来。然而她并不敢放声哭,而是极尽压抑的咬着嘴唇,颤抖着双肩低头落泪。
姒华言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禁抬起手,截断了她脸颊上的溪流,嘲讽道:
“真没出息,打我时那凶悍的样子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