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既无风鸣,又无人嘤。
溪中倒影着一张悲戚的面容,颤抖的波光,将那积郁的情绪瓦成破碎的窗渣子,零落了一地。
玲珑雨一惊,哪知一句玩笑会引得华先生这般作痛,难道……
心突然揪了一下,像步摇扯痛箍紧的头皮。她……早该承认的,何必自欺欺人到现在?
神色悄悄凝重起来,眼神略略的黯淡,再一眨,那灵动的眼眸里立刻浮上暖色,稍微退后,垂眉,一副柔顺模样,软言安慰道:“华先生心中的苦闷,奴家理解。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还当建立功绩的年纪还了家乡,虽可惜了先生满腹经纶,也免去了提心吊胆。先生是臣子,奴家理解先生的拳拳忠心,但是先生,不是臣子的事,不做便是。现在天下安定,暂且不去管它。依奴家言,先生辞得好,何不寄情山水,才不枉这一件妙事呢。”
天下皆道他功成身退,高义大节,只道她道出个中曲直,玲珑心思,幸高山流水觅知音,更难得红颜知己。
一番话说到华光心坎里去,种种内心的怨怼,只给这玲珑雨三言两语春风化雨,胸中往日积郁的愤懑豁了一口,半月来的委屈和无处诉说的苦闷一齐涌上心头,当即淌出眼眸,手一揽,软玉温香抱满怀,将头埋在她温软的颈窝,默默哽咽,几滴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吧嗒,在木板上开出一朵花。
恍然醒悟,匆匆松开双手,欲向后退去。
“在下,在下无意冒犯姑娘……”
玲珑雨先是一惊,闻言却是一愣,继而软软一笑,向前挪了挪,将他轻轻送回怀抱,紧了紧双臂。
“无妨,勾栏女子,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还有,先生别姑娘姑娘的,叫奴家……”低眉羞笑,“叫奴家,玲珑就好。”
重新回到女子柔柔的怀抱,背上的柔荑素手轻轻抚着,明明留下的是淡淡的温度,却有如铁烙过一样。心砰然一动。不禁又惋惜起来,这般如花美眷,玲珑之人,原不该在这种地方。
一豆灯火放出朦胧的光晕,红烛摇影,将映在墙上两个轮廓模糊得暧昧不清。
“玲珑……”情思翻涌,柔情缱绻,脱口低哝。目光游离,对上秋水双瞳,那里含着一汪粼粼秋波,只一流转,多少男子勾魂摄魄。而吸引华光的,却是乌黑眸里的一份泰然自若,好似一场浩荡苍山雪过,涤得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仍是不发一言,闲庭端坐,处变不惊。
伸出手,捧起她的脸,纤长的手指拂过额前几缕秀发,那两瓣樱桃小唇淡淡抿着,谈不上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距离在慢慢拉近,彼此能清晰的感受到局促的鼻息。她闭上了眼睛,睫毛在脸上投射下两片扇形的阴影,嘴唇轻轻微启,贝齿露出丁点洁白,宛如待放不放的花苞,紧张中蕴含着期待。此刻的神情明明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这般欲拒还迎的姿态全不是作出的模样,更撩起他情意种种。
两人双唇贴近,刚尝到绵软的嫩瓣,只蜻蜓点水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