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她苦着的一张瓜子脸,即便将汤药饮尽,又吃下数颗蜜饯,仍未能舒展开来。
翠微宫里倒是一切如常。
骆宝林收了剑,转身向站在檐廊底下的梁修媛道:“姐姐,你觉得我今日剑法使得如何?”
梁修媛抱着佛手,凤眼笑成了翘尾的月牙儿,“妹妹的功夫日益精进,愈发了得。”
“那我明日晨间耍另一套剑法给姐姐看?”骆宝林献宝道,下巴上的美人沟随在说话时更加清晰,显出一种英气的可爱,“比这套还要凌厉许多呢。”
“好啊。早膳都摆好了,妹妹快去洗漱一番,我等你一起用。”梁修媛仍是维持那个笑容一丝不变,除了醉心剑法的骆宝林,换了谁来大抵都能看出她对武功之事毫无兴趣。
是以,当骆宝林踏入所居配殿时,梁修媛立刻拉下脸来,沉声对身边的宫女云雀吩咐道:“去太医院找商御医,就说我今早起来头疼得针扎一样,请他半个时辰后过来给我诊治。”
*
身为整个焦点中心人物的巧茗对此毫不知情,她正专心一致、不动声色地观察韩震用膳的习惯。
他并不怎么在意所谓的皇家规矩。
有些菜夹一次便不碰,有些大概是对口味,夹了绝对不止三次。身前几盘他夹,远处的若干盘他也夹。因为未留宫人或者太监随侍布菜,伸长手臂夹不到时,他还会站起来夹。
不拘泥于规矩,才能吃得好吃得香!
巧茗心中给韩震点了个赞。
既然皇帝陛下如此不拘束,巧茗也就能比较放得开。
当然,站起来整个手臂横过桌子去夹菜,她还是不敢的,也不愿意,毕竟仪态也不好看,韩震就坐在对面看着呢!
不论是一名女子在异性前的普遍心理,还是初承恩宠的妃子特定情景,以哪一桩来衡量,都不适合那般豪放。
幸好上菜时太监们极有眼色,巧茗点的都放在她手边。
羊肉烧麦一笼十二个,石榴似的码放成圈,皮薄如蝉翼,羊肉用橘皮去膻后才剁碎成陷,因而还能尝出些许橘子的清香味道。
蜂蜜红糖糕甜而不腻,口感松软,吃得她眉眼弯弯,看得韩震渐渐停了筷。
松茸清汤装在紫砂提梁壶里送上来,巧茗与韩震一人一份,配套有比茶盅还小的汤碗,以及白瓷碟盛着的一瓣香柠。
咸鲜的汤里挤入微酸的香柠汁,正是饭后解腻的好帮手。
“陛下也试一试嘛。”巧茗吃得满足,人放松下来,见韩震并不动那壶汤,便建议起来,“这是琉球人的吃法呢。”
她腔调娇娇软软,像只毛茸茸的小猫爪一样骚过韩震心头,他果然依言放下象牙雕花筷,学着巧茗的样子掀开壶盖,又捏起香柠挤压。
他显然从未做过类似的事情,手法生疏,一时不慎将香柠汁滋入眼中。
人生得漂亮,便是狼狈起来依旧好看。
巧茗吐舌偷笑,好心走过去帮忙,结果……
香柠拿在她手里,她整个人却落到他怀里。
韩震的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双唇擒住她的,反复□□。
怪不得不叫人随侍布菜,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说不定连刚刚那个小插曲都是故意为之,看来好心人真的不能做。
伴着香柠“啪嗒”一声跌落,韩震微微抬了抬头,巧茗气喘吁吁地望着他,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小脸儿瞬间红透,连忙道:“陛下,还是白天呢。”
才起床怎么又要……
韩震“嗯”了一声,巧茗以为这是皇帝陛下听从规劝的意思。
没想到,接下来他把她打横一抱,便站起来往寝间走去。
闹了半天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可是,她真的不想,身上还疼着呢,刚才不过走上几步都别别扭扭,若再来一次,也不知还能不能起得来床。
还有,伽罗……
“陛下,陛下,”她叠声叫着,尽量将声音放得软软的,“帝姬今日便要移居鹿鸣宫,我得回去看看。”
巧茗当然是真心惦念伽罗。
不过在眼下这情景中,她也想到伽罗是韩震唯一的孩子,女儿又都跟爹爹亲,听了这般话,韩震应会觉得她对帝姬上心,高兴起来,愿意立刻放她回去。
不想,他眉头拧成了疙瘩,不悦道:“她有乳母、宫人、嬷嬷伺候,不需要你做些什么。”
说完,人已走至床前,将巧茗往床褥间一抛,重重压了上去。
巧茗想再说些什么,还没琢磨清楚如何开口,便听陈福在门外回禀道:“陛下,鹿鸣宫那边儿派人过来,说帝姬已经到了,请娘娘回去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