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为难我的朋友就行。”
“你的朋友?”
“流逐风。”贺兰雪说完,便示意发牌员发牌。
卫诗颇有点郁闷:她为难流逐风了吗?她几时为难他了?虽然……似乎……真的……
算了,反正这一盘她赢定了。这是她的地盘。
开始发最后一张牌了。
卫诗的唇角勾出笑来。
贺兰雪气定神闲。
发牌员的长板刚刚递过去,突然觉得什么白光在面前闪了闪,细看,又什么都没有。
太累了,他想。
卫诗拿起来,放在手里,捻开。
黑色的七,果然是同花顺。
细一看,却是梅花。
她心中一顿,随即又自我安慰:反正贺兰雪拿不到A也拿不到K了。无论如何,都是她赢。
“这样吧,如果你输了,桌面上的钱我也不要,只要你为我做三件事,如何?”卫诗胸有成竹地看着他,笑眯眯道。
贺兰雪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她手里的牌。
卫诗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初时只觉得他长得漂亮,形如女子,现在看起来,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点女气。反而比很多彪形大汉更man。
Man是一种气质,不是外形。
就像流逐风,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却在第一眼就认定他。不同于那些为了名利而蝇营狗苟的男人。他很独特。
“好。”贺兰雪淡淡地应了,然后礼让地伸了伸手:“亮牌吧。”
卫诗将手中的底牌掀开。
虽然不同花,却是顺子。周围的人窃窃低语起来,隐隐有了笑声。
——又一个不知死活地败在卫小姐手中。
贺兰雪也看到了,可是在卫诗近乎犀利的扫视下,依旧淡得没有一点担忧与触动。
“不好意思,险胜一点点。”他丢出了一条K。起身。优雅自然,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气场。
卫诗怔了怔,转而看向发牌员。
没有理由,剩下的A与K,都不可能发给贺兰雪,因为……
因为……
卫诗的目光很快转到了发牌员的身后,那个端着酒杯的侍应生,一脸的青白不定。
好快的手法,他竟然发现牌换了,而且又将换掉的牌拿了回来。
这个结局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场一时噤若寒蝉,所有人的目光都黏着在卫诗的身上。
卫诗在呆愣片刻后,却是一笑。
她扭头婉转地看着贺兰雪,端庄大方,却又说不出地风情万种。
“我说过,如果我输了,就不再为难流逐风,可是……我没说过不为难你啊。”她这番话,竟然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贺兰雪愣了愣,几乎有点哭笑不得,“卫小姐……”
“怎么?你放心,我也不会像对付流逐风一样,下什么药啊送什么女人,只是偶尔在夫人面前撒点娇,或者找十个八个妙龄女孩,天天围着你转。”卫诗果然不知道隐晦为何物,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一番威胁,竟然也是一副端庄大方的仪态。
贺兰雪顿觉头疼:他只想和伊人好好的过日子,可不想惹一大堆麻烦。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叹了一声,几乎无奈地望向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女子。
“哦,没什么啊。”卫诗竟然可爱地撅撅嘴,道:“就是想让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与流逐风是什么关系?”
流逐风的往事,她也是查不出一丁一点。
两人同样神秘,让人不得不起疑。
“如果我不说……”贺兰雪懒得编一个故事,自然跟不可能告诉她真相。
相比之下,真相更像故事。
“贺兰雪,原来你比流逐风强那么多!如果早点遇见你,哪里还有流逐风什么事!”贺兰雪正沉吟着怎么措辞,卫诗的神色突然一变,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忽而跳起来,抱住他,口中如此囔囔着。
贺兰雪猝不及防,被她抱了一个正着,他赶紧推开她。
远远地,人群后,刚刚和伊人一起从酒吧走过来的流逐风却已经听到了这番言论,随即气了个半死。
卫诗却微微低下头,一脸沉静。
——这两个男人的出现,绝对,绝对,不是偶然的。
贺兰雪是何等冰雪聪明之人,卫诗举动失常,他立刻顺着她的余光扫到了流逐风的身影。
他心中好笑,也没有责怪卫诗:女孩子的心思,原来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倒是大同小异的。
只是略略有点担心伊人,可看着流逐风身边的伊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中顿安。
他和伊人的感情,是经过时间与生死的,是彼此信任的,自然不是这样一个小把戏就能影响。
但是——
为什么流逐风的脸色那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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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就知道贺兰雪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多-情种。”流逐风双臂抱肩,一面郁闷,一面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小-情人,你还是多长个心眼好。”
伊人没心没肺地笑笑。流逐风的话成了彻彻底底的耳边风。
“算了,看在我们一番交情上,我帮你解围吧,”流逐风说完,大踏步朝卫诗走了去,卫诗却好似没看见他一般,整个人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贺兰雪身上。
“喂,喂,人家有家室了,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流逐风咋咋呼呼着,一把将贺兰雪扯了过来,推给伊人道:“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姑娘打情骂俏?”
贺兰雪只是笑笑,顺着流逐风这一拉,巧妙地闪过包围圈,走到了伊人的旁边,手下意识地环着她的腰。
“卫诗,今晚我要招待朋友,就不住你这儿的贵宾间了。”流逐风说着,已经牵起伊人的手,往外走了去。
贺兰雪一脸黑线:这个流逐风,解围归解围,难道当他这个老公是摆设不成?
卫诗竟然也不强留,只是在贺兰雪与自己擦身的时候,她快速地说了句:“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会一直为难到底的。”
然后,她望着三人的背影,笑了笑。
手掌张开,是一根细而短的头发。
“查DNA,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我就不信,查不出他的来历!”卫诗简短地吩咐了一声。
目光黏着在走廊上流逐风张扬的头发上。
——我也不信,抓不住你。流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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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赌场,外面华灯已上,灯红酒绿一片。只是人声喧哗,比起白日来,反而更热闹一些。
“你们有什么打算?”行走在街头上,流逐风突然正经起来,松开伊人,转头望向他们。
“既然你出现了,我们现在自然是想回去。”贺兰雪想也不想地说道:“小葵他们在那边,我不放心。”
“确定?”
“确定。”贺兰雪点头,又朝伊人望了一眼,伊人微微一笑,紧了紧握住他的手。
“先去问问我师傅吧,如果你们当面问她,不知道她肯不肯,不然,只能另外想办法了。”流逐风想了想,又道:“不过,不能告诉师傅,是我叫你们去的。”
“那我们怎么找到她?”
“后天澳门有一个酒会,天启是主办方,师父会出场。你们就当不小心遇见就好了。”流逐风说完,也不久留,向贺兰雪道了声‘保重’,然后登上一辆开到他旁边的加长林肯。
绝尘而去。
留着伊人和贺兰雪,站在澳门的街头,仰头看着刚刚还感叹海景的豪华套房,不免可惜。
哪知,没一会,那辆林肯车又倒了回来,流逐风摇着车窗,将头探出来道:“后天参加酒会的时候,就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大学同学。还有……记得换礼服。”
这一次,他才是真真正正地走了。
贺兰雪与伊人面面相觑。
那么……去买礼服?
……
……
……
……
宽敞明亮的大堂,贺兰雪整好了领带,从试衣间跨出来的时候,店里正在选购衣服的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动作。
从来不知道西装是这么伟大的服饰。
“怎么了?很奇怪吗?”贺兰雪不解地看了看他们,又转向正坐在试衣间前的伊人,“是不是哪里不妥?”
伊人眨巴着眼睛,又看了看四周,暗暗地叹了声。
不行啊,阿雪太拉风了,她想把他藏起来。
相比之下,伊人一身白色的小礼服可爱是可爱,却太过寻常,实在引不起什么回头率。
可是在贺兰雪眼中,却是娇俏可人的,只是看着伊人裸露在外面的肩膀,不免沉下脸,又拿了件小坎肩,递给她说:“穿上。”
伊人有点傻眼:哪里有礼服外还套这么长的坎肩的?
“无论在哪里,我就是不愿意别人看你。”贺兰雪这一次有点霸道了,硬是让伊人穿上。左看右看,除了小腿露出一点点外,其它地方已经已经包裹得严严实实了。
他这才放下心,笑眯眯地去付账。
伊人微微一哂。
他在紧张她,却不知道,现在应该是她紧张他才对。
贺兰雪那么优秀,就算跨越了千年,仍然是大家瞩目的焦点。
她呢,前世今生,都是不起眼的小不点。
当然,她也不稀罕起眼。
却已经不再淡定。
——担心贺兰雪被抢走啊,一路上,那频频不断的,***的,肆无忌惮的目光,让伊人想找个地方,将他塞进去,藏起来。
“我们去海边住一晚吧。”走了一半路,贺兰雪突然提议道:“看看真正的海景。”
伊人笑眯眯地附和。
他们在帐篷里住了一晚,加上一天。
清晨的时候,伊人睡得很熟。
阳光静静地普照下来。染着她的睫。
贺兰雪拥着她,坐在退潮不久的海滩上。
远远有早起锻炼的人。
海面荡漾,宁静如斯。
沧海桑田,沧海桑田。
原来沧海桑田,竟是这样的感觉。
他笑笑,低头吻了吻伊人的额头。
“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无论在沧海之远,还是桑田之涯。”
无论回去后遇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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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独孤息的时候,伊人再次被惊艳到。
一直都知道息夫人是美丽的,美得不近真实。
却不知道,真真实实的美更加动人心魄。
她也穿着一件曳地的晚礼服。
端着红酒杯,站在吧台边,侧着头,静静地听着旁边的人说话。
贺兰雪进来的时候,造成了一场不算太大的轰动。
没有街头那么嚣张。
只因为来参加这场酒会的人
,都是俊男美女,就拿酒会主人的少东来说,也是一个罕见的帅哥。
知道是流逐风的朋友,大家只是点点头,并不深谈。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东是个纨绔子弟。与赌场千金卫诗牵扯不净,每天只是嘻嘻哈哈,完全不理正务。
他的朋友,自然也是一丘之貉。
伊人他们乐得清静,找了个角落,像幸福的小老鼠一样,自个儿吃自个儿的。
然后,便是倚着吧台,看着面前的人流穿息,人来人往。
然后,他们看见了独孤息。
也看着独孤息脸上淡而讳莫的笑容。
那个说话的人自说了一会,见独孤息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不免讪讪。
独孤息却不失时机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友善地笑笑,说了点什么,给对方一个完美的台阶后,然后朝贺兰雪他们走了过来。
从贺兰雪进来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他们。
“好久不见。”她仪态端方地站在贺兰雪面前,又望了望伊人,莞尔道:“有一千多年了吧。”
冷笑话,绝对的。
可是这个笑话,突然让独孤息这个人鲜活起来。
如果从前,她的存在只是个传奇。现在,她是真实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位优雅尊贵的美丽女性。
高脚杯中红酒荡漾。
“最近好吗?”她又问。
“还行。”贺兰雪毫无表情地回答了。他对她始终有成见。
伊人则微笑着问:“夫人怎么也来到这里了呢?据我所知,夫人也不属于这里的。”
息夫人分明是从更遥远的空间而来。
“我倦了,所以想找一个与自己完全没有联系的地方好好地过完剩下的日子。这是你的时代,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了。”独孤息摇着高脚杯,淡淡道:“还是……有点失望呢。”
“其实每个人的行为都是自己的选择。与环境没多大关系吧。”伊人望望天,微笑道。
独孤息同样莞尔,突然将手放在伊人的胸口上,“身体……”
她的话似有电流,两字未落,伊人一阵翻江倒海,胃抽得难受,将手中的杯子急匆匆地交给了贺兰雪,然后转身往洗手间跑去。
贺兰雪有点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又警惕地看了看独孤息。
独孤息还是一脸的讳莫与淡雅,丝毫不介意贺兰雪的眼神,只是信信道:“与其想着回去,不如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子吧。我若是你,就不会让她到处乱跑了。”
“什么意思?”贺兰雪蹙眉问。
独孤息正要回答,后面突然掀起一阵喧哗,她转过头,正好看见流逐风一拳打在一位客人的眼睛上,凶神恶煞地质问道:“不要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
旁边的人都窃笑不已,独孤息则沉下了脸。
原来刚才那个客人一直看着独孤息不放,大概在YY什么不好的念头吧,目光猥-亵,又恰好被流逐风看见了。
于是,便不管不顾地一拳挥了过去。
而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个个身份背景都不寻常,当然不是白白挨那一拳的人。
更何况,流逐风的身份,至始至终只是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私生子而已。更不会有多少人将他放在眼里。
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怒视着他,却不亲自动手,只是冲着外面喊了声。
立刻有两个保镖进来,站在了流逐风面前。
流逐风挑挑眉,优美的薄唇勾出一似弧度来,似笑非笑,跃跃欲试。
这两个人,显然敌不过他的一根手指头。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独孤息终于不能置身事外,她丢下贺兰雪,走了过去,在流逐风动手之前,阻止道:“逐风,住手。”
说完,她转向来人,自上而下,冷冷道:“我也不希望再看见你。”
那人脸色微微变,可是碍于压力,并没有做出什么过火行为,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以后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待那人走后,独孤息走到流逐风身边,低声说道。
“可是……”
“越是千方百计引起我的关注,就越是一个小孩子。”独孤息淡淡地丢下一句话,压根不管脸色青白不定的流逐风,已经转身,笑语盈盈地安抚其它客人。
流逐风气鼓鼓地站了一会,突然一转身,便往出口走去。
独孤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追求她的人太多。流逐风的种种行为,亦不能让她放下防线,只是觉得累。
小孩子,将日久生情的依赖以为成爱情。
却忘了,她已经不会爱了。在地道里的三年,已经彻底地磨灭了她爱一个人的能力。
她对他,只是爱护而已。就像对待,她不能承认
的儿子一样。
贺兰雪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免为流逐风赶到唏嘘,他微叹一声,看了看去洗手间的方向——
怎么伊人还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