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随之晃了晃,失神道:“难道是天要亡我尚家吗?”
白氏犹遭痛击,懵立无言。她与三郎只有一个女儿,视之如命。以前虽遗憾没能替尚家延续香火,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懊恼痛楚。都怪她肚子不争气,不争气啊!
眉心上前扶住老夫人,小声劝慰道:“老夫人,玉郎他……下个月才及冠呢!”
“哦,是……是啊……”老夫人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我老糊涂了。”又低头瞥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向晚,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可即使老夫人不说,眉心岂会不明白?
“老夫人,天色不早了,您先回浮云堂歇息,这儿交给眉儿就好了。”
“好,好……”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跪地上的向晚,才转身离开。白日里挺直的脊背,又垮了,昏黄的灯光,映上苍苍白发,一瞬间竟令人想到油尽灯枯。
眉心望着老夫人踉跄远去的背影,忍了又忍,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小婶娘,你去陪陪老夫人。”
“好,我这就去,阿眉你……你别多想。”白氏也匆匆离去。
偌大的厅堂,更加静得可怕。
“眉儿,对不起……”尚玉衡将眉心揽入怀中,愧疚得无地自容。
眉心笑:“你老骂我傻瓜,我看你才是真傻呢!你又做对不起我的事,干嘛道歉?”
“可是……”尚玉衡痛苦不已,“让你受委屈了。”他再怎样都无所谓,却不能忍受连累眉心一起承受屈辱。更可怕是的,万一他也如父辈那般活不过而立,那眉儿岂不是……
“尚哥哥……”向晚怯怯喊道,“你别难过,晚儿真的……”
“滚!”
“玉郎,别冲动。”眉心拽住尚玉衡,俯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轻笑道,“向晚,我不明白,你这又是何苦呢?虽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但也不能……”
“姐姐,我知道你不肯相信,可是晚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
尚玉衡再也忍不住,双目赤红,暴呵道:“向晚,你不要太过分了!”
向晚抬头,眼泪早已哭干,嘶哑道:“向哥哥,晚儿知道你从没喜欢过我,甚至都没正眼看过晚儿一眼。可晚儿就是喜欢你啊,尚哥哥!尚哥哥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晚儿好的人,你不认晚儿,不认晚儿腹中的孩子,晚儿都不怨,晚儿只求……”
“啪!”尚玉衡忍无可忍,生平第一次打女人,“向晚,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腹中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已经走了,你就不用再演戏了,恶心!”
尚玉衡再三克制,只用了三分力道。向晚白皙娇小的脸颊上瞬间浮起五根红指印,她愣愣捂住脸,竟“噗嗤”笑了,笑得哀婉动人。
“尚哥哥,你就算打死晚儿,晚儿也绝无半点怨言。”
“你!”
“玉郎!”眉心急忙拦住尚玉衡,向晚有孕在身,再动手恐怕会出事。倒不是她可怜这女人,而是一想到老夫人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难受。平心而论,这种事情落到任何人头上,都不可能像老夫人这般隐忍与宽容。老夫人信她,尊重她,这让眉心很感动。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老夫人的情绪,其它都可先放到一边。
先前她认定向晚是“借腹”撒泼,无耻到底。可她方才冷眼旁观,似乎这女人对尚玉衡确有几分真情?而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她也认定就是尚玉衡的?
难道,这女人是被人利用的?
“向晚,你好好想想,你凭什么认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尚玉衡的?”
向晚斜睨着眉心,露出讥讽的笑:“姐姐,你不信晚儿就算了。这种事,怎可能会弄错!”
“眉儿,别跟她废话!”尚玉衡胸口气血上涌,他想不通,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玉郎,你别插嘴。”眉心瞪了尚玉衡一眼,又问向晚,“你说得没错,这种事原本不可能弄错的,但若是有心之人用了下作的手段,比如说迷香之类的。向晚你别急,慢慢想,那夜你确定自己一直是清醒的,还是半梦半醒,或是……”
向晚苍白的小脸瞬间失去血色,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拼命摇头:“不!没有!没有!”
尽管她竭力否认,但神情已泄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