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禾面无表情的开口:“凶手近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黎幽都已承认,他看不透南宫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不知袁副帅身手如何?”南宫缅笑笑问道。
“袁兄弟师承昆仑派玄乙真人,虽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江湖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你有此一问莫不是看不起咱们黄巾军?”刘禾抬了抬下巴,似乎对他的问话深感不满,自己与袁弘从幼年便是至交好友,后来一起组建了黄巾军本打算大干一场,岂料横生意外,实在令人扼腕峻。
南宫缅听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大帅所言甚是,袁副帅早年劫富济贫,好善乐施的事迹在下颇有耳闻,曾经为恶一方的尸魔都栽在其手下,销声匿迹,这样的绝世高手怎么会仅凭一掌就毙命在黎幽教主手中?”说着,好看的细目轻轻扫过。
目光若有似无的带到每一个人的身上,但凡触及他黑的发亮的眸光,皆是浑身一凛,再看去,那潋滟如春水的双目并无半点厉色鲫。
“还是说……我教教主的武功已登峰造极,如此说来……今日诸位还能站在这里和在下好好说话,实在是要感激教主的手下留情?”南宫缅收回目光,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
刘禾能在寥寥数月组建一支足以和朝廷抗衡的军队,他自然不是鲁钝之辈,南宫缅暗藏疾风的话语虽未明讲,他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疑点?
但见他略一沉吟,“那……阁下觉得是有人暗中出手?”
岂料南宫缅笑着摇了摇头,“这在下可就不知道了。”说着看向云倾,“在下不过无名小卒,大胆说出心中疑虑而已,至于事情究竟如何,恐怕还是要大帅和蔽教圣女来商讨了。”
一旁听得入神的云倾,忽闻南宫缅将话题扯到自己头上,一脸憋屈的朝他摊了摊手,她哪里知道什么真相……
南宫缅握拳抵在口上干咳了两声,却是不看云倾一眼,退至一旁。
云倾眨了眨眼,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刘禾探寻的目光,“呃……大帅,至于凶手嘛……”一边尽可能的放缓语速,一边搜肠刮肚的寻找托辞,仍旧不忘在心里骂了十几遍南宫缅,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忘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实在可恶!
余光扫过一脸好整以暇的某人,云倾郁卒至极,他究竟想干什么?
刘禾忽然打断云倾的话,道:“听了贵教诸位的一席话,本帅也有些疑问,“就在方才,前锋营的几个弟兄浑身是血的趴在营前,口里清清楚楚的说是遭玄墨教弟子所害,说罢,齐齐咽气……现在想来也有些蹊跷之处,诸位若是想杀人何必留下活口?”
闻言,云倾忙不迭的点头,“是啊,前锋营不过是些普通士兵,这里随便一个人若想要他们的命,怎么能给他机会跑去报信?”说着心里也开始泛起疑云,“有人故意安排,意在挑拨?可是怎会有这般凑巧的事情?恰巧跑到人前,又恰巧说了该说的话,才一起咽气?这是人,又不是木偶,如何能够做到这么万无一失?”
说罢,在场众人无不紧蹙了眉头,的确,如果说有人陷害,那也太不合常理了,可是若是不是被人陷害,那么那些人临死前为什么要诬陷玄墨教?
云倾想不通,本能的回头寻找南宫缅,却见他负手仰头,正专心致志的研究帐篷顶上的通风口,看着四周精致的花纹出神。
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还得指着自己……云倾腹诽着拧紧了眉头,脑海里一遍遍的回忆着南宫缅和刘禾的对话,还有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遗漏了,却又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黎幽忽然后知后觉的开口:“这么说来,本座有可能就不用偿命了……是么?”
刘禾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接话,心中却暗暗纳罕,这样的人怎么当得教主?
金屈极其不满的瞪了黎幽一眼,嘲讽的开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当初真不该一时心软,让你这女人当了教主!”
闻言,黎幽登时瞪红了双目,“姓金的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金屈冷笑,扫了一眼一旁眉头紧蹙的云倾,语带挑拨的说道,“还想学人家整什么傀儡,你自己比傀儡还蠢,丢尽了玄墨教的脸!”他虽然气黎幽,却也是带了几分关心,只恨这个女人如此没脑子,若非她一出事就先认下来是自己杀了人,他们何必如此被动?
黎幽刷的抽出腰间的鞭子,就要朝着金屈扑过去,“姓金的,本座一直念在你是前辈的份上不计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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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别吵!”云倾隔在二人中间,推开黎幽,抓住金屈的手臂,“你刚说什么?”
被云倾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金屈不由得退后半步,“属下,属下说她丢尽了玄墨教的脸!”一咬牙索性再次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一句,前边……”云倾不理身后张牙舞爪的黎幽,继续问道。
金屈本有勾起云倾不满的意图,故意提及当日黎幽想要挟持她做傀儡的事情,此刻听言,面色一囧,吞吞吐吐的道:“属下……说……她比傀儡……还蠢……”
云倾呆呆的松开了他的手臂,出神道:“傀儡……”深邃的眼眸忽然一亮,“大帅……本尊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成全?”
刘禾一直不发一言的看着他们,听言,不由点了点头,“何事?”
“能否带我们去看下……看下袁副帅的遗体?”
“这?”刘禾面上闪过一丝难色,心道:你们如今尚是杀害袁兄弟的嫌犯,怎能让你们去惊扰他最后的安宁?
云倾会意,清楚现在的局面是不能激怒眼前之人的,于是很识时务的退步道:“或者让我们看一下方才遇害的几位兄弟……”
刘禾沉吟了一会,微微颔首,朝着身后的随从一挥手,便率先走了出去。
一个士兵上前,道:“诸位这边走。”语气冷硬,眼中满是堤防。
云倾不由苦笑,看来就算罪名得以洗刷,这黄巾军与玄墨教的龉龌也是解不开了。
云倾一行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黄巾军包围着,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不知拐了几个弯,方来的一处相较清净的帐篷外。
与其他的圆顶帐篷不同,长方形的棚子三面只是挂着白帘,四个角用竹竿支撑,与其说是帐篷倒不如说是个棚子……显然是为了临时停放尸体而搭建的,简陋的略显仓促。
棚子门口挂了四盏白纸糊的灯笼,里边昏暗的烛光透出来,打在幽灵般的白帘上,格外的诡异。
刘禾早已等候在门口,此刻背对着他们,仰头望着高挂的灯笼,似乎在出神,听见下属的通报才缓缓回头,精明沉暗的眼睛中,有一丝痛意不胫而走,或许袁弘的死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很痛心。
“请吧——”刘禾退开一步,将门口让了出来,看着云倾说道。
云倾看了看幽森惨白的白棚,透过微风掀起的帘幕,依稀看到里边横七竖八陈列着的黄巾军遗体,大约有十几具。
她吞了吞口水,这还是她第一次一口气看那么尸体,难免有些害怕,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缓步往里走去。
云倾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有任何恐惧的神色,都会触怒黄巾军,在这些热血男儿心中躺在里边的都是他们的生死之交,骨肉兄弟,恐惧?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黎幽等人自是不会害怕,他们身经百战,杀人流血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怕死人,恐怕早已被吓死了。
云倾感到身侧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转头,望进一双如水的眸子。
见她看过来,明亮的双眼勾起好看的弧度,安慰似得眨了眨。
没来由的让她觉得有些侮辱,怎么?她看起来就是这么没用是吗?之前是谁一副好整以暇,现在装什么好人?用力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南宫缅细碎如星子的眼眸染上捉摸不透的黯哑,跟着她亦步亦趋而行。
已有黄巾军率先将几具尸首身上的白布撩开,前方的小桌上还有尚未燃尽的线香,透过缭绕的烟雾望去,像是一场来不及转醒的噩梦,许是被那些将士们忧伤的表情感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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