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床头柜子里把那枚金牌拿出来,递到千寻手里,“给,你爹留下的金牌,还是有点用的,说不定关键时候可以保命,考完之后赶紧回来。”又示意董氏拿钱出来,董氏从床底下摸出钱袋子,拿出一锭银子,递到江雨晴的手里,嘱咐道,“这十两银子,省着点用,够你俩用三个月的,男人掌权,女人掌钱,精打细算点花。你心叶子多,也多顾着点小寻,他毕竟是你以后的男人,可不能有点三长两短。”
千寻眼睛里噙着泪:“叔,婶儿,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好晴妞,三个月后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
好不容易从高墙大院中逃出来,在这农家小院里窝子都还没有暖热,又要重新回去那个伤心之地,千寻心里的苦涩简直比吃了黄连都甚。可也正是皇家的出生经历及遭遇,让他深深体会到何为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江雨晴在这方面的心得更甚,该珍惜的用心珍惜,万不可待到人走,茶凉,楼空,形影相吊的时候,才懂得后悔,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一切建立在后悔基础上的痛苦,都是对自己或无能或犯贱或作死或活该的无情鞭挞。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不到半个时辰,从盐籽变成了鸡毛大小,飘飘洒洒,抬眼望去,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像是漫天的蝗虫。
江白和江甫两人见了雪,屁颠屁颠地跑到院子里,不过立即被董氏给骂回来了,“你俩给我进来!头上身上弄的都是雪,等会儿一化,染了病,我不给你们瞧!到时候别喊自己衣裳湿,也别喊难受,也被喊冷,没有能换的棉袄了!”
两人只能悻悻地回到屋子里,江雨晴安慰道:“小白,小甫,现在雪太少了,等多点,看本姐给你们堆两个大大的雪人,一个像你,一个像他。”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垂头丧气的江白江甫立马又精神十足。
三个月,三个月后春暖花开,也是一年一度的科考进行时,届时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纷纷涌进京城,参加改变命运的考试。金榜题名,便是鲤鱼跃龙门,谋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不在话下;名落孙山,自然老老实实归家,继续悬梁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待来年再考。
魏国的科考制度和正规历史上的有所不同,经历了很大程度的改良,比如没有门槛,无需经历童生、秀才、举人等一道道关卡,而是有学问者,在太学取号,按照号牌上的日子进入考场便是,而且考卷采取糊名法,任人唯才,对考场舞弊惩处极严,流放三千里的有,满门抄斩诛灭十族的也有,因此基本保持了考试的公平性,但实际上是不是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公平,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野经历过一次科考,不过在策论上实在没有任何优势,江雨晴从他口中得知,每年的科考历经一个月,每天从天亮到天黑,都有场次。贫寒学子策论方面明显比不上那些豪门大家天生占据优势的子弟,因此翻身机会不大。
如果是男子进京赶考,就像江野上次,家族同庆,从老至幼全部出动欢送。女子赶考,自古来还没这回事,江子愚和董氏绝对没有生出告知族人的心思,不被唾沫淹死就不错了,妄想什么欢送。
不过令江子愚夫妇预想不到的是,江雨晴和千寻准备第二天清早就出发。所以这天夜里,董氏辛苦喂养的小土鸡又有两只光荣阵亡。
“晴妞,为啥不等到雪停了再走?你看雪这么大,咋说都不方便。”梅兰拉着小姑子的手,满脸心疼地说到。
“嫂子,越早去就越早回。这事儿厉害,关系着寻哥儿的性命,还有我的婚姻大事,早一刻钟解决都是好的。甭担心,别说有他在,就是我一个人,也不怕被人骗了拐了卖了。我去的这三个月,嫂子好替我好好伺候爹娘,赶紧怀上娃子,让他们抱上孙子孙女。大哥性格比较温和,别叫他被人欺负了。那程墨要是在我离开的日子过来闹事,就去报官,回来我收拾他!”江雨晴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絮絮叨叨说着。
三个月而已,回到农家之后,最远的长途旅行不超过八公里,就当做是第一次旅行吧。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不过好像此去京城,肩上的担子还挺重。
雪一直下,夜里没有停歇,树枝被压得吱吱扭扭乱响,偶尔传来断裂的闷响。雪花簌簌地落地,像是细微的叹息,噗噗噗,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人还未动身,梦里已经踏马归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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