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谦然,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这个幻术,我又怎会像现在这般确定自己的心思?
长久以来,她如冲锋号角不知疲倦地不畏艰险地冲刺在最前线,心底的坚持早已变成了一种信念与习惯。面对冰冷如山的翎云,她一次次掩盖自己的心殇,麻痹感受痛苦的神经,一切只为了说服自己决不放弃!
到了此时此刻,她才恍悟,原来这不仅仅只是一种执念,支持她的还有翎云那时刻不渗透她心灵的强大力量。
“翰笙”被开的手指久久定格在半空,他看着目光皎洁如珍珠的挽云,左胸被针扎似的密密的痛——数高手叱咤风云,最终往往败给的都是自己。内心藏着的阴暗与肮脏足以吞噬掉他们引以为傲的光鲜与亮丽!而她,却如一轮永不落下的灿阳,有她在的地方,便能驱赶所有黑暗……
曾经,她也是他身边的太阳,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僵直的手向挽云的颊拂去,想像过去最美好的回忆一般触及她如瓷的肌肤,场下一声凄厉的“不要!”却如同扑头盖脸的一桶冰水浇下,让他刹那回归现实中。
仲裁席里一片大乱,六公主挽起的发鬓不知何时被打散了一半,木案桌椅遇到雾白真气直接破裂成齑粉,漫天吹散在双眼血红的翎云与粗气微颤的云鹤群间!
“翎儿你疯了吗?那可是你师父啊!”倒地的师叔翻身爬起,按着受伤的胸口还想去阻拦,云鹤群袖一摆示意他退下,语落宏如钟:“已经迟了。”
“什么叫已经迟了?”六公主诧然,一把开上前想要帮她盘发的宫女,尖声厉问:“翎儿他怎么了!?师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翎云?”
挽云根本没有看着“翰笙”,她的目光自始就没有离开翎云,从他霍然起到云鹤群与师叔飞身阻拦,三人电光般的交手后师叔倒地,仲裁席上的气场已悄然改变。
邪气,很重的邪气,正如翎云此刻的眸子——血红中隐约翻腾着灰暗的黑!
心一沉,挽云的下唇被紧咬的齿磨出一抹血红,云鹤群那句“已经迟了”,让她瞬间明白在翎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魔怔的最终形态,成魔。
观赛池边,北宫太子仰头大笑:“风挽云,今日就让你最爱的人亲手掏出你的心来喂本宫的血玉蛊,你说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
挽云倏然抬首,愤怒地隔着百尺与宇文拓吼道:“是你给翎云下的魔怔?”
“不光是本宫,若不是有你身边这位‘翰笙’相助,本宫又哪能那么容易哄他喝下入魔的药?”宇文拓笑得悠然,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圈的身型健硕身着汉服的蛮人,而那些理应陪同他一起观赛的百官朝臣,竟消失得一个都不见!
挽云一震,目光落剑般转向“翰笙”,十指骨节握得咔吱做响,“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又如何?”“翰笙”一抹嘴,坦然而笑:“你要怎么做?杀了我吗?”
“主子!小心啊!”
假扮长羡公子的面具男一扑身护在“翰笙”前,面对愤怒的挽云毫不惧让,“青莲夫人,主子对你倾覆多少心血你难道都看不见吗?你大病那次,若不是主子执意输血与你,试问现在还有没有你?去年十月,若不是主子弃朝政一旁,快马加鞭一日不停地赶去九方为你送丹药,你早已魂归西天了!上一场比试,若不是主子不顾一切挺身出手,你早被北宫穆沁梦的巫术控制!就连主子一次又一次想要赠与你的黑龙匕首,你竟看也不看就要拒绝!你知不知道,那黑龙匕首是主子最宝贝的信物,是主子的父亲……”
“谁让你多嘴的!”“翰笙”皱眉,出声喝道:“退下,这里没有你的事!”
面具男嘴里还有半句最重要的话没有说,他憋得难受,又不敢违抗主上命令,迟疑了片刻,闭眼奈叹了口气,“……是。”。
“我只要一个回答。”
“翰笙”邪魅而笑,他沙哑的嗓音像是深夜梦境中最迷幻的靡靡之音,带点沧桑,带点自嘲:“风挽云,你告诉我,你是想杀了我吗?”
挽云抬起头来,眼底全是血丝,兔子似的看着他,硬是看出狼的眼神来,她咬牙,极度清晰的道:“如果可以,我宁可你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我!”
如果没有开始,这一串的情怨纠葛生死碾转便从可溯。晋王府邸他随手一救,幽州城她挺身相护,毒发那夜相扣十指,温暖的血液,迷蒙的梦境里他为她扇风……温馨的场面一转,暗夜的街巷里,他不闻不问转身离去;轩辕大帐前,他闭眼而下的斩杀令;因为一己私欲,将翎云变得冷血情……
她欠下的,是她一生法弥补的情,而他一意孤行想要将她绑在身侧的霸道之爱,亦将她伤得体完肤。
看着挽云漠然的双眸,“翰笙”愣住了,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得到的竟是这个答案。
“我曾以为尽力弥补你对我的好,便能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些……但是现在我懂了,既然已经注定了要欠你,还来还去折磨的又是谁?”挽云淡然,拇指凝集真气,在自己左手掌心一划——一道血痕立即绽开!
白嫩的皮肤翻开,鲜血哗然涌出,她手心向下任血水直直淌下,在自己与“翰笙”之间滴出一条狰狞的血线。
“过去的便让它都过去,今日你我以血为誓,从此往后,再相关。”
好狠的女人!
“翰笙”如遭锤击,苍白脸色掩藏在面具下人可窥,再开口时声音却变了:“你……好……”
“狠心”两字吞没在喉间,从她决然的眼神中,他知道,一切已成定局。
短短一年,将他从冷漠情的高座拉进花香四溢的爱情,又将他弃在半路让他万劫不复的这个女人;让他爱至骨髓,又恨不得亲手掐死的这个女人!教会他相思,又令他思念断肠的这个女人……
“好,很好。”
从袖中掏出翠绿荧光的碧玉戒,“翰笙”缓缓举起,伸指挽云的眼前,尔后用力一握,碧玉戒霎时被捏碎!铮金碎末夹杂着翠绿齑粉落下,沿着她洒下的血痕雪沫般覆下。
“这枚戒指就算你昨日以毁,朕不削得你恩惠,更不削与你再生纠葛!就算不凭它,这轩辕国朕也要定了!你听好了,戒指为界,鲜血为誓,你我……再相关!”
多少夜的辗转反侧,多少次的相思相念,和着血于泪的苦痛,尖针穿骨一般的折磨……今日,统统罢了!
掌心最后那搓粉末落尽,“翰笙”从挽云身侧擦过去,携着微瑟清风,头也不回。
挽云静静地站着,直到他的气息全然消失,才酸楚地抹起唇角——恨她,总比纠缠的爱要好,这个恶人,就让她来当。
再见了,莫谦然,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丫头!”
师叔声嘶力竭在吼,伴随着外围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喊叫声一齐传来,嘈杂得像是一波又一波击打礁石的海涛!
“快逃啊丫头!快逃!翎儿已经入魔,谁也救不回了!”
师叔的嗓子几乎残破,他倒在一片血泊中,身边便是捂胸吐血的云鹤群和呆怔傻眼的六公主。
挽云心尖一颤!后知后觉的嗅到弥漫空中越来越浓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身后沉重如野兽一般的呼吸随着轰然而缓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入魔……翎云……救不回……
听着师叔不断喊出的那些恐怖字眼,挽云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哆嗦。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
只一眼,浑身冰凉!
披散的长发杂乱如草,金色龙袍上腥血点点,翎云狰狞地呲牙咧嘴看着她,竟像是在看猎物一般的凶狠眼神!他十指尖上全是血渍,一步又一步不断地向她靠近,血红的眼瞳泛着地狱恶魔似的黑光,道道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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