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雾与众人寒暄几句,便同陵貉告辞离去,桦崂领着二人一路出了北禅寺,连雾与他道过别,正要走时,忽然被他叫住:“连雾。”
连雾与陵貉驻足回首,“何事?”
桦崂犹豫了一下,道:“我有话与你说。”
连雾想了想,对陵貉说了声,便又走了回来,轻笑着道:“你说。”
桦崂咬了咬牙,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连雾看了他半饷,忽然收了笑,道:“你大概是在心里怨着我的吧?”
闻言,桦崂的面色有慌乱闪过,片刻后,他定下神来,紧紧地咬着唇里的皮肉,艰难地开口:“是。”
“是因为我同你师叔说了魔物的事情?”
桦崂沉默片刻,尔后开口:“是,我师叔生性好斗,又爱行侠仗义,什么事情他都要掺上一脚,你……当日我便想阻止你提起这事,那时就是愚钝如我,也能看出来你的怂恿之意,但是,师叔是个急性子。”
桦崂语气微嘲,继续道:“我幼时双亲皆丧,师父又心大,从不管我,自小便是师叔将我拉扯大,他之于我,如同父母再世之恩,我自然不愿意他以身犯险,那些魔物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一百多年前的魔物与修真界之战,陨落的修士不计其数,其中更有元婴化神修为以上的大能修士,我师叔区区一个金丹期,在那些魔物面前,哪里够看?”
“你要因此与我决断?”连雾不知该作何表情。
桦崂垂着头,声音低沉:“连雾,你并不是道修吧?”
连雾诧异挑眉:“不错,你竟知道了?”
“哈,”桦崂短促地笑了一声,道:“我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与你一处久了,自然能察觉到,你既无脉搏,也无心跳,就连温度也无,今日我师叔的伤势,寺里的尊者都束手无策,你却一眼便能看出来……”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连雾,道:“你我日后,不便往来了……”
终于听到这句话了,连雾微微眯起眼来,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受,酸涩、难过、失望、还有一丝后悔,混合在一起,膨胀着,挤压着他的喉头,让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雪渐渐的大了,纷纷扬扬地洒落,连雾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着这猎猎的冰冷风雪,将喉中哽住的什么咽下去。
他突然笑了:“当初看到你时,觉得这小和尚真是傻乎乎的,如今想来,是在下看走眼了,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罢着便拱了拱手,施了一礼,少年声音清亮,方一说出口,便被风雪吹得寒凉而飘忽。
“就此别过了,小师傅。”
“风雪太大,施主多加小心,小僧不便远送了。”
鹅毛大雪沸沸扬扬地落在苍茫的大地上,少年的身形随着青年渐行渐远,直至变成两个墨色的小点,消失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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