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二年,除夕之夜。
唐王李世民在大明宫设宴。长安城上至公候将相,下至秀才郎中,凡是城中有头有脸叫得上名号的,都在此间享有一席之地。
如此大宴之壮举,并非唐王为彰显社稷威仪,天子恩德之由。而是近来数月里,紫薇帝星夜夜长亮不衰,宛如夜幕之中的一刻明珠,其光亮甚至可与皓月争辉。
司天监众官虽不明白为何帝星会显现如此异象,但观那帝星明亮无暇,毫无被外物滋扰的形状,应当不是与唐王帝位有阻之象。
最终,这一异象便被称为:帝星长耀,明君万古。
唐太宗闻言之后十分欢喜,回忆自己五十年人生的经历,忽然觉得自己的功绩确实不小,直可谓是:攘夷可比武帝,治世不逊文景。
此番大宴臣民,既是在表达他的喜悦,也是为拉近官民的距离。
今夜天清气朗,虽无明月,然数千盏宫灯照拂之下,大明宫内外依旧亮如白昼。
数万小案整整齐齐置设在宫殿内外,每一张案上都摆满了美酒与佳肴。席间的宾客或朗声或细语,交谈不断,所言不是圣上圣明,便是盛世千古。
宫殿内一众大臣接二连三向太宗献言,所说虽大多是赞美之话,但数十人说来,却是无两个相同的。
“陛下。此间盛况,古来未曾有之。不知可否准微臣题诗两句,聊表心中敬叹之情?”席位前列,一身便装的上官仪起身恭礼道。
“哦?”李世民闻言笑意更盛,取过酒壶亲手斟满了一杯,说道:“难得游韶有此雅兴,朕自然无不允之礼。若,爱卿之作能得众卿美赞,朕手中这杯酒,就赐予你。”
“谢陛下!”上官仪含笑作揖。
旁侧丝竹之声适时响起,不紧不慢,悠扬清越。
诗律未起,韵已铺成。
上官游韶迈步走出席位,吟道:“灯席重重人面面。”
一句咏出,殿内杂音立去,只余管弦和回声。
“四境山水入盘间。”他扬手一指盘中珍馐,又转身向门口走了几步,接着道:“舍得放功君民乐。”
看了看九合大门之外的盛况,宰相豪情如瀑,一言泻.出:“除去一夕直万年!”
一诗咏罢丝竹止,殿中安静了下来。
“好!好个除去一夕直万年!相爷不愧是相爷。”唐俭拍手称赞。
一人拍手,便有众人应和。
一时间,殿内尽是一片叫好之声。
太宗和颜笑道:“游韶才情不减当年。来,这杯酒,朕敬你。”
“多谢陛下。”上官仪也不做作,只行了个礼,便乐呵呵上前,双手接过皇帝亲手斟的美酒,仰脖一饮而尽。
“能得陛下所斟之酒,微臣荣幸之至,明明是同一坛酒,味道却也甘甜了许多。”上官仪朗笑。
宴席觥筹交错,转眼已近子时。
太宗看着席间的众臣,忽然心生一抹惆怅,喟道:“唉,人生有时尽。转眼数十载,昔日并肩的朋友此时还剩几位?玄成,玄龄,克明……倘若他们能够看到此时的景象,该有多好。”
“岁月更迭,自是有来有去,陛下又何必感伤呢?”程知节劝道。
“阿丑,你说的话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李世民抿嘴一笑,又道:“可是,却不知朕还有几年寿命,能够再为大唐做多少事。”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也不必多想。陛下,您可切莫效仿秦皇,去求那狗屁炼丹之术啊。”程知节又道。
席间原本还有一些人想说诸如“陛下万寿无疆”之言的人,可听得卢国公这句话,众人都暗暗自惭。
自从魏征死后,敢向皇帝直言的人已经愈发少了。这关乎生死的言语,也只有程咬金一人敢这样坦诚的说。
“朕明白。”太宗点了点头,道:“朕并非是怕死,而是在担忧大唐的未来。”
“陛下您贤明仁德,太子也是苛察礼贤,何必担心呢?”上官仪道。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