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四壁灯笼高悬,穿红着绿的女子们穿梭桌与桌之间,光影映衬下,愈发显得艳光照人。 天青劲装的西六汉子们大声划拳,大碗喝酒,对那些姑娘们的亲昵碰触却很有分寸地避让开——扛把子既是说了他们是一家人,那就意味着这地头的人都在西六的保护之下,自然没有自家人拿自家人寻欢的道理。
花月于台上抚琴助兴,一双水样儿的眼眸将众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同赵老鸨交换眼神时,眼角眉梢就含了些赞赏之意。
青穹亦是一样,只是柯语静到屋里拆礼物的时间意外地长,这种异样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询问的目光不断投向在一一向各桌敬酒的笑歌,她却仅回以一笑,拿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琴声、笑声、划拳声交织在一起,湮没了后园某座小楼里不时发出的惨呼。
“别了!求你了!啊啊!我头皮快掉了!”
柯语静皱着个苦瓜脸大声哀求着,按住她的那三四个女子都止不住地笑。
珠鸾刚经历了场幻梦样的承诺,还没弄明白就被派来做这等小事,哪里有什么好心情与柯语静开玩笑。 边执梳子同她那打结的长发搏斗,边气哼哼地斥道,“叫你乱动!一会儿扯成光头,看你以后怎么出门!”
柯语静急忙合拢嘴唇,但一见宁凤拿着刮刀过来,立马又叫起来。 “干啥!你要干啥!?说了不许动我的眉毛!啊啊,救命啊,刘小姐!快来救我啊!”
“瞎喊个啥呢!”宁凤又好气又好笑,敲敲她地脑门,低笑道,“这回可真不能乱动了哦!眉毛没了还能再长,要是刮破了眉骨。那就太不吉利了。 ”
“就是就是!还是扛把子呢!给你打扮下就弄得跟要砍你脑袋一样!”
珠鸾自进了玉满堂,日日与讲究人相伴。 早是习惯见女子勤装扮,美容颜。 至后来被拨去跟了笑歌,虽然人家脸蛋谈不上多美,但也懂得保养,每天打理得清清爽爽。 哪像眼前这家伙,明明是一女的,却成天穿着男人衣服胡跑不说。 那头发更是打结打得不像话。
此时听她乱叫,珠鸾愈发火大,完全忘记面前这人是连朝廷都得礼让三分的西六扛把子,兜头就给了她一下,“告诉你,你就是把小姐叫来也没用,这都是小姐吩咐的——女人就算天生丽质,那还得靠打扮衬着呢!你要是就这么穿着我家小姐特意送你的衣服往外跑。 别说我家小姐没面子,就是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
一提笑歌,柯语静顿时老实多了,嘴里却嘟哝道,“晓得了晓得了!爱刮刮,你就算全刮了都没事!切。 不就是梳妆打扮嘛,又不是我没……反正你们随便弄吧,只要能叫刘小姐开心就行了!”
这种态度,似乎还有得救……啧,今儿个还真是怪了去了!方才六姑娘的话明明就是异想天开,可她为什么就是反驳不了呢?要是妈妈和花月姐问起,那些话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呢?
珠鸾郁闷地想着,不觉加快了速度。 有了柯语静的合作,事情就进行得顺利多了。 待妆容衣饰都搞定,几个女子看着眼前那焕然一新地少女。 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柯语静见她们愣住。 只当是自己太难看,死活不敢往镜子里瞧。 怕笑歌生气。 却也不敢自行卸妆。 她定定神,把心一横,撇下那群目瞪口呆的人,匆匆行往前楼大厅。
脚方跨过门槛,已见那纤细人儿于席间浅笑言谈,柯语静想想还是提前预警莫要吓坏她地好,便又把脚缩回来,深呼吸,鼓足勇气吼了一嗓子,“刘小姐,你先做好心理准备,不然……不然吓着你我可不管!”
语毕一闭眼,不管不顾地冲进去。 厅堂中的喧闹忽止,渐渐就连旁人的呼吸声也变得清晰异常。
果然还是都被吓着了……
柯语静虽不在意平时别人怎么看,但毕竟爱美之心犹存。 加之今日又是双喜临门,怎么都想让笑歌觉得颜面有光。 此时听周遭一片死寂,心中难过,不禁生出种想逃的冲动。
柯语静的脚正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一只手却轻轻拉住了她。 蓦地有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带些喑哑,却满含笑意,“差点认不出是你……嗯。 跟我想的一样,很不错!”
看吧,就说不好看……什么?不错?!
柯语静诧异地睁眼,眼前那张平淡的脸上满是欣赏之色。 她还没弄明白笑歌地欣赏是从何而来,身旁忽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叫起来,“扛把子!天啊!是扛把子!”
这样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却显然不带任何嘲笑的成分。 霎时间,赞叹声四起,弄得柯语静一头雾水,求助地看向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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