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黑暗中,笑歌清楚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那是种对未知的恐慌,就像当年站在冷清的街口,永远等不到父母时的恐慌。
这男人连强势也温柔得吓人,但笑歌知道他说的不假。没有理由,也需要怀疑,她就已清楚地知道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笑歌,乖乖等我回来。知道么?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让你看看我的新躯壳……我很满意,等你看了也一定会觉得更惊喜、更开心。”
清清冷冷地一声笑过后,他已不见踪影。那般突然,就如他来时一样。
冷汗浸湿了笑歌的手心,离弦周身散发着的那种奇异地香气依旧萦绕鼻端,驱不走,挥不去,活物般缠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样的感觉纠缠着她,以至于整个早上她都无精打采,有几次还差点撞到门上去。她的异样连沉浸在浓情蜜意里的珠鸾也有所发觉,可不管怎么问,笑歌都避重就轻含糊混过。
到问得急了,她索性躲进茅房,宁愿被恶臭熏也不肯出来。
珠鸾气结,跺跺脚发誓再不管她。听脚步声渐渐远了,笑歌这才悄不声地摸出来。
“刘小姐。”
小陆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吓得笑歌一个激灵又想退回去。他忙摆手道,“刘小姐,您别慌躲。那位侍郎大人明儿就能走会跳了……您昨天从街上回来不是说今天下午得去取礼物吗?我只是想问问您,需不需要我陪您去?”
对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行吧,我换件衣服就出门。”笑歌干笑一声,对这个细心的伙计报以赞赏目光,“多亏你提醒我,不然明天真是没法跟你们扛把子交代了……额,不对啊,昨天老田说,今天你要回西六一趟……”
“嗯。不过我晚点回去也无妨。”
原来是在担心她啊……
笑歌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道,“你办正事要紧,我自己去也一样的。”
小陆还待再劝,她已挥挥手走得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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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这就来取衣服了么?真是对不住啊,东家有点事,衣服怕还得再过些时候才能做好……”
肖氏成衣铺地小伙计为难地看看站在柜台前的笑歌,又望望门帘那边,低声解释道。
铺子里弥漫的中药味浓得呛鼻,笑歌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微微笑道,“无妨。那我就在这儿等会儿好了——急着拿去送人,只能麻烦你们多费心了。”
小伙计似乎很不情愿,却也不好开口逐客,只得泡了茶上来站在边上心不在焉地同她聊天。
“里头在煎药么?”
中药味似乎混得茶水也变了味,笑歌忍耐再三,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昨儿来地时候似乎还没有这种味道……”
不知是哪句话触到了小伙计的紧绷的神经,他忽然恨声道,“还不是那天杀的王会主造孽!也不晓得这世上的公道都上哪儿去了!莫名其妙跑来说什么要是我们东家再不肯加入阳鹤行会,就要让我们没生意做……”
瞥见门帘微微一动,他蓦地合拢嘴唇,眼神却仍忿忿。笑歌诧异地睁大眼睛,知他不想让里头的人听见,便压低声音道,“王会主……是宝香阁的王老板?如果你说地是他,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听人说自从他当了阳鹤行会会主之后,做了不少让大家受益的事……”
“不是他还有谁!”那小伙计低声道,眉眼间笼上层怒色,“姑娘你不是生意人,自然不会晓得他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外面的那些话根本听不得的!”
实在是憋屈得太久,况笑歌瞧起来也不像是生意场上的人。他忍不住就把藏在肚子里的苦水都倒了出来——
“这半年来,他不知逼得多少家铺子关门了——如果不加入行会给他上供,就联合其他人排挤你。等你支撑不下去了,他就捡便宜把你的店子和货都低价盘下来。你要是不卖,也行,不出一月,就包管你连阳鹤城都待不下去!”
他边注意着门帘那边地动静,边小声发泄着不满,“也不知怎地,现在盯上我们东家了。昨儿带了人过来,一语不合就动手打人。我们东家都一把年纪了,他们也下得去手!东家被打得断了腿,东家娘气得当场就厥过去……这还不算!我去报官,官府派人来看了一回,先前还说会替我们做主。结果等他们找过那王会主之后就没了音讯。今儿一早我们少东家上衙门去问,他们改口说是我们东家自己摔的,少东家一气跟他们吵了几句,就挨了二十板子……武大娘手艺再好,一晚上没睡也就赶出两件衣衫来。可这也没办法了,我们东家……我们东家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天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