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表决心,紫因说完“公主请随意”,还紧紧合拢嘴唇,把脸扭向一边,无端带出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至于吗?她红笑歌是豺狼虎豹?占便宜的人好像是他吧,就这都那么难为他?红笑歌的脑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嗡嗡地响。这是她今天第n次有这种火大却无力的感觉,脸色瞬间晴转多云。
无精打采从他身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躲去纱帐后穿衣。落到这样的境地实在太羞人,挫败感压得红笑歌最终连生气的那点力气都丢失了----就算霸王要硬上弓,碰到这等大义凛然的弓,霸王也得哭了。
紫因不明就里,暗道莫非还有什么新游戏。紧张又兴奋地等了半天不见她返来,忍不住微微睁开眼朝四下里一扫,这才发现她衣冠整齐正要往门口去。
头回见她做事半途而废,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紫因真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后脑,身上的火烧得实在难耐,顾不得细细琢磨,翻身起来急追过去。
红笑歌的步履同心情一样沉重,当然比不得欲i火中烧的男人快捷。只差几步就可到门口,却见人影一闪,就被紫因挡住了去路。灯光映亮了他黑玉般的眸子,闪闪烁烁全是疑惑,“公主……”
后面的话他难以启齿,红笑歌也不忍卒听,沉默着绕道而行。他不依不饶又挡来前面,再开口已带了哀求的意思,“公主……”想拉她的手又不敢,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这口气分明是在赌气。却情由不明,弄得紫因一腔沸腾的血蓦然冷却不说,还有点晕头转向。正要发问,她哪里肯给他开口的机会----“算了,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语调平淡。连目光也不肯在他脸上驻留片刻。她是头一遭这么跟紫因说话,那神气极是疏离,似根针刺得紫因心里发疼,却仍是不由自主就点头,“公主只管问。”
红笑歌尽量不往刚才的事上想,佯作漫不经心地道,“八月初七……哦,该是八月初八那天,你是不是跟紫霄在一起?”见他点头。又道,“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比方说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啦、跟你说话心不在焉啦、精神不是很好啦……就是诸如此类地,有没有?”
八月初八……那不就是紫霄见过红笑歌之后。回府喝得酩酊大醉地第二天?紫因地心忽然漏跳一拍----那一天。紫霄宿醉未醒。脚步虚浮。精神萎靡不振。说话做事常走神。若不是他逼问。见红笑歌这事紫霄压根就不打算让别人知道……不对劲!紫霄地事。她怎么这般清楚?难道她只是表面讨厌他。暗地里却…… 但。奇迹之所以叫做奇迹。正是因为它发生地几率比雪蛟国上空出现ufo还小。紫因地一个“有”字。摧毁了她仅存地一点希望。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啊……红笑歌心头像遭人重重踩了一脚。忍不住感慨万千。抢在紫因解释详情之前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忽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地悲壮豪情涌上心头。不自觉就豪迈了一把。“放心吧。我一定会负责地!”言毕拂袖而去。竭力让自己地背影看上去洒脱无比。不曾发觉身后那个男人地眼眸。瞬间便黯淡下去。
靠池子那边地外墙后。两个人正蹑手蹑脚地离开。走出老远。其中一个突然大发感慨。“送到嘴边地肉都不吃。真不晓得那小子是不是白痴!公主也真是地!紧要关头还管他说什么。直接收了以后不就能省好多事儿!”
月光洒在脸上,那细如一线天的眼睁着也像是闭着,面上流露出种惋惜神情,望着身旁一脸如释重负的青衣女子,又开始管不住自己地嘴巴,“惜夕姑娘,你怎么不说话?该不是那两个笨人气着你了吧?”
“你说呢?”惜夕微微一笑,杏眼里似有剑芒骤现,骇得柯戈博立马溜号----“不是说今晚要捉大老鼠?瞧我这记性---惜夕姑娘你慢慢赏月,我走先!”
余音随着风而来,人已如蝙蝠般纵身掠出很远。惜夕嘴角边的笑意更浓,喃喃自语好似在答他方才的问题,“不管怎么说,紫家这回失了两个得力助手,我也不算白忙话一场……”高悬,明亮何止胜过月光十倍?可,红笑歌恨的就是这明亮,害得她出门后难掩泛上脸来的羞赧。她不信外头候着的宫女太监们舍得不偷看。
此时她们一个个恭谨垂首,连走路都分外小心,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欲盖弥彰!红笑歌疑心这些家伙都在心里嘲笑她,却是哑巴吃黄连,发作不得。
明哲殿门口,紫霄一袭单薄白衣,候了她很久。远远瞧见她的身影,心就跳得好似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手心里也泌出层毛毛汗。
他从未敢奢望可以如此接近她,是以对弟弟替他争来的机会格外珍惜,如获至宝,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想迎过去学紫因地样儿轻松地与她交谈调笑,脚却像黏在了地上,半晌挪不动分毫。正暗斥自己怯懦,红笑歌已到了面前----她不笑,只气哼哼地瞥他一眼。只一眼,他的心就又沉进无光的深渊里去。
好在红笑歌气归气,还不到迁怒的地步,进门去发现他还在外头呆站,忍不住回头嗔道,“不是来伺寝的吗?还愣着干嘛,难道等我来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