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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赔了美人又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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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便把刚才笑着时支撑起的那一点精气神给恹恹地叹“息”了,又回到原本的阴沉里。

    自从那天夜里双喜被公社那一伙人抓走以后,喜子娘便一个劲地痛哭。哭着哭着那迷糊劲就上来了,见了人就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是你把我儿子抓走的,还我儿子……”于是,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见着喜子娘的影,便远远地躲闪了。

    老刀只要回到家,那就逃离不了了。不管他怎样瞪眼怎样跺脚喝斥,她还是死死地缠着他:“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你把我儿子抓哪去啦?”她好像已经不认识自家的男人了。

    老刀意识到,那天夜里的事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她那多少年既没减轻也看不出加重的老病根儿,忽然间重得让老刀对她越发地厌恶了。

    老刀实在被她缠得恼火了,脱口说了句:“他去汪里洗澡去啦……”

    老刀显然是在骗自家的女人,但又不完全是骗她。

    儿子双喜爱好广泛,其中游泳可算是最爱了。每当学校放假回了家,那门前的东西长汪便成了他的“游泳池”。甚至在秋末冬初,偶尔还能看到他脱光了衣服——只穿着裤衩,弯下腰用手撩起水,往结实的胸脯上拍打几下,然后“嗵”地扑下去。他在高兴的时候,自然是痛快地畅游;遭遇失意而一时无法排解的时候,他也会跳下水,憋着一股劲折腾一阵:他一会儿潜入水底,一会儿踩着水浮显出半个身子……似乎在与水的搏击中感悟着人生沉浮的况味。

    老刀的这句话一定是刺激了喜子娘的另一层记忆,就在那天夜里,她一头扑进了门前的大汪里——一门心思找她心爱的儿子去了……

    老刀说完那句话,早就把自家的这个早就厌倦了的女人给忘到了脑后,直到第二天在外面转悠一圈回家吃早饭的时候,见锅碗空空的,冷冷的,这才想起了自家的女人,这才忽然想起昨晚上说的那句话——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家老女人的最终归宿……

    就在喜子娘即将入殓的那一刻,两个女儿死死地抓着那生命早已悲逝,而只遗下已变了形的母体且早僵硬了的娘,哭得呼天叫地,力图把自己的亲人——尽管是遗体,挽停在人世间的光明和自己的视野里——哪怕多一分甚至多一秒……

    这一刻,似乎从未哭过的老刀也许受之感染,居然一手扶着那厚重的桑木棺材,一手抹了一把满满的泪水,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

    看到的听到的人便里里外外地传开了。人们不由得为之感叹:“到底是老夫老妻啊……”

    其实,纯朴善良的人们误解甚至亵渎了老刀的情感。这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和那个活着的但早已半醒半迷了的女人,能有多少本质的区别?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公社领导干部的“丈夫,”值得为这个平贱得连一般人也不如的“妻子,”抹那一把金贵的泪水么?

    其实,老刀那一把泪水是因为儿子,更确切地说是因为他自己。他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断绝了父子关系,但心灵深处,这“父——子”还是隐隐地连着的,能说断就断了么:“那小东西现在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又落在了哪里?但不管怎么样,他小子头脑灵活——这一点,是我的种——死不了。既然活着,迟一天他会得知他娘的死信及死因。也许在此之前,他对老子已经有几分回心转意了,但一听到他娘的死,一定又疑神疑鬼地把这一笔仇债累加到老子头上了。这样一来,那‘父——子’之间原本兴许还残连着的那细细‘一线’,怕就被他娘的这‘一死’给彻底斩断了啊。再说,有他娘这么个苦根儿扎着,他隔一年或两年一准要偷偷地跑回来看看他娘。这一死,根儿没了,怕真的一辈子再也不回来了——我真的就失去了儿子啦,真的就没有了儿子啦,我白白地生养了一个死对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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