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相国抚弄茶盏的手突然停住了,她听出了这少年说话的意味。不过是,想用机智的言谈来为自己维护一下处于劣势的尊严。
少年最宝贵的东西不过就是热血和尊严,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过聪明人往往更加地在意自己的尊严,只要不动声色地给他一些提示,他会知难而退的。
“和你爹定下这门亲事的,不是我。是前任相国,我的夫君,管于狐。不过,他已经死了。”
不过他已经死了。
相国说得很随意,似乎感觉她和这个前任相国没什么感情。她的手又开始动了,继续弄茶,又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去,给我再沏一壶茶,这壶茶,不好。”
不好两个字有非常重的官腔。
“是,这就去。”中年妇女飘出了阴影区,脚步声很轻,但整个偏厅,只有她的脚步声。
“等等。”中年妇女回过头来,低着头,低着头,深深地低着头。
“要元国使节赠送的紫晶鸿壶,加上两百年的藏灵花粉。”
七天并不感冒,仿佛他经历过这样的事一样。他有点儿想不通的是,两百年的藏灵花,是极其昂贵珍贵的灵修珍品,她不仅不拿来灵修,倒是要直接加在茶水里浪费掉。简直不可理喻。但七天很好地处理了心中的各种滋味,而且,他想要的并不是这门亲事,而是寻找父亲的线索。却没想到,和父亲定下亲事的这个前任相国,就这么,在这个令人十分厌恶的女相国口中,那么轻易地就给说死了。
甚至,七天都没有想过,那个叫管羽的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模样。
就像他在御龙府没有去想祝真一样。
“那,我父亲与老相国定下的亲事,还算数吗?”七天再也找不出别的可以说的话了。
“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讨论这样的问题吗?你是个聪明人,你因该知道这相国府有很多你想要的东西,钱,瓷器,玉器,还有数不尽的美女。不是吗?”
“我不明白。”七天摇了摇头,他所说的不明白,并不是不明白相国拒婚的意思,而是想要一个答案。
“看来,你不是个聪明人。我从来都只用冰山顶峰的冰所融化的雪水洗手,而你,用的是人世间污浊不堪雨水;我家羽儿,从来只睡和香软玉做的枕头,用回国皇帝御赐的贡香;就连我家奴才,也只喝御赐茶壶里的贡茶。这样,你明白了吗?”
相国说话很凌厉,用词也很讲究,更没有显出一丁点儿的怒气。她觉得这样平静的话语,反而更能打击少年的骄傲,会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他胸口。尽管她误会了少年的意思,她觉得经她这样一提醒,少年会因为自尊心的抵抗和挣扎,而自行拍屁股走人。
只是,七天的自尊,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就算他心里的确有点儿难过,相反他已经极度地看不起相国。
这,一定是一个误国误民的昏相。不过后来的史料证明,这次少年想错了,眼前这位令人极度讨厌的相国,成为了流传千古的名相。只是,民间对她的争议很大,还给她立了百丈高的无字碑。不过,那终究是后来历史的事。
他的主要目的,只是来问父亲当年定亲的情况,不过现在这些信息,怕是找不到了。
眼前的这个相国,就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可恶,可恨,可耻。
在七天看来,她还有些可悲。尽管他并没有什么人生阅历去理直气壮地批判这个势利眼的中年艳妇。
而只能像一只小小的飞蛾,希望不要被她因为过分的沉静所散发出来的烈火给活活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