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瞬息之间使出这一掌都大为钦服却来不及喝采知道余沧
海这条性命是有救了。岂知任我行这一掌固是撤了回来却不反手挡架一把便抓住了方
证大师的“膻中穴”跟着右手一指点中了他心口。方证大师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众
人大惊之下纷纷呼喝一齐拥了上去。左冷禅突然飞身而上掌猛向任我行后心击到。任我行反手回击喝道:“好这是第二场。”左冷禅忽拳忽掌忽指忽抓片刻间已
变了十来种招数。
任我行给他陡然一轮急攻一时只能勉力守御。他适才和方证大师相斗最后这三招
虽是用智却也使尽了平生之力否则以少林派掌门人如此深厚的内力如何能让他一把
抓住“膻中穴”?一指点中了心口?这几招全力以搏实是孤注一掷。任我行所以胜得方
证大师纯是使诈。他算准了对方心怀慈悲自己突向余沧海痛下杀手一来余人相距较
远纵欲救援也是不及二来各派掌门与余沧海无甚交情决不会干冒大险舍生相救
只有方证大师却定会出手。当此情境之下这位少林方丈唯有攻击自己以解余沧海之困
但他对方证大师击来之掌偏又不挡不格反拿对方要穴。这一着又是险到了极处。方证
大师双掌击他后脑不必击实掌风所及便能使他脑浆迸裂。他反擒余沧海之时便已
拿自己性命来作此大赌赌的是这位佛门高僧菩萨心肠眼见双掌可将自己后脑击碎便
会收回掌力。但方证身在半空双掌击出之后随即全力收回纵是绝顶高手胸腹之间内
力亦必不继。他一拿一点果然将方证大师点倒。只是方证浑厚的掌力所及已扫得他后
脑剧痛欲裂一口丹田之气竟然转不上来。冲虚道人忙扶起方证大师拍开他被封的穴道
叹道:“方丈师兄一念之仁反遭奸人所算。”方证道:“阿弥陀佛。任施主心思机敏
斗智不斗力老夫原是输了的。”岳不群大声道:“任先生行奸使诈胜得毫不光明正
大非正人君子之所为。”向问天笑道:“我日月神教之中也有正人君子么?任教主若
是正人君子早就跟你同流合污了还比试甚么?”岳不群为之语塞。
任我行背靠木柱缓缓出掌将左冷禅的拳脚一一挡开。左冷禅向来自负若在平时
决不会当任我行力斗少林派第一高手之后又去向他索战。明占这等便宜绝非一派宗
师之所为未免为人所不齿。但任我行适才点倒方证大师纯是利用对方一片好心胜得
奸诈之极正教各人无不为之扼腕大怒。他奋不顾身的上前急攻旁人均道他是激于义愤
已顾不到是否车轮战。在左冷禅却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向问天见任我行一口气始终缓
不过来抢到柱旁说道:“左大掌门你捡这便宜可要脸么?我来接你的。”左冷禅
道:“待我打倒了这姓任的匹夫再跟你斗老夫还怕你车轮战么?”呼的一拳向任我
行击出。
任我行左手撩开冷冷的道:“向兄弟退开!”向问天知道教主极是要强好胜不
敢违拗说道:“好我就暂且退开。只是这姓左的太也无耻我踢他的屁股。”飞起一
脚便往左冷禅后臀踢去。
左冷禅怒道:“两个打一个吗?”斜身避让。岂知向问天虽作飞腿之状这一腿竟没
踢出只是右脚抬了起来微微一动乃是一招虚招。他见左冷禅上当哈哈一笑道:
“孙子王八蛋才倚多为胜。”一纵向后站在盈盈身旁。左冷禅这么一让攻向任我行的
招数缓了一缓。高手对招相差原只一线任我行得此余暇深深吸一口气内息畅通
登时精神大振砰砰砰三掌劈出。左冷禅奋力化解心下暗暗吃惊:“这老儿十多年不见
功力大胜往昔今日若要赢他可须全力从事。”两人此番二度相逢这一次相斗乃
是在天下顶尖儿人物之前一决雌雄。两人都将胜败之数看得极重可不像适才任我行和方
证大师较量之时那样和平。任我行一上来便使杀着双掌便如刀削斧劈一般;左冷禅忽拳
忽掌忽抓忽拿更是极尽变化之能事。两人越斗越快令狐冲在木匾之后瞧得眼也花
了。他看任我行和方证大师相斗只不过看不懂二人的招式精妙所在但此刻二人身形招
式快极竟连一拳一掌如何出如何收也都看不明白。他转眼去看盈盈只见她脸色雪
白双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脸上却无惊异或担心的神态。向问天的脸色却是忽喜忽忧
一时惊疑一时惋惜一时攒眉怒目一时咬牙切齿倒似比他亲自决战犹为要紧。令
狐冲心想:“向大哥的见识自比盈盈高明得多他如此着紧只怕任先生这一仗很是难赢。”慢慢斜眼过去见到那边厢师父和师娘并肩而立其侧是方证大师和冲虚道人。两人
身后一个是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一个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莫大先生来到殿中之后
始终未曾出过半分声息令狐冲一见到他瘦瘦小小的身子胸中登时感到一阵温暖随即
心想:“仪琳师妹她们这群恒山弟子没了师父可不知怎样了。”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独个
儿站在墙后手按剑柄满脸怒色。站在西侧的是一个满头白的乞丐当是丐帮帮主解
风。另一个穿一袭青衫模样颇为潇洒当是昆仑派掌门乾坤一剑震山子了。
这九个人乃当今正教中最强的好手若不是九人都在全神贯注的观战自己在木匾后
藏身这么久虽然竭力屏气凝息多半还是早已给下面诸人觉了。他暗想:“下面聚集
着这许多高人尤其有师父、师娘在内而方证大师、武当掌门、莫大先生这三位更是
我十分尊敬的前辈。我在这里偷听他们说话委实不敬之极虽说是我先到而他们后至
但不论如何总之是我在这里窃听要是给他们觉了我可当真是无地自容了。”只盼
任我行尽快再胜一场三战两胜便可带着盈盈从容下山一旁方证大师他们退出后殿
自己便赶下山去和盈盈相会。一想到和盈盈对面相晤不由得胸口一热连耳根子也热烘
烘的自忖:“自今而后我真的要和盈盈结为夫妻吗?她待我情深义重可是我……可
是我……”这些日子来虽然时时想到盈盈但每次念及总是想到要报她相待之恩要
助她脱却牢狱之灾要在江湖上大肆宣扬是自己对她倾心并非她对己有意免得江湖
豪士讥嘲于她令她尴尬羞惭。每当盈盈的倩影在脑海中出现之时心中却并不感到喜悦
不胜之情、温馨无限之意和他想到小师妹岳灵珊时缠绵温柔的心意大不相同对于盈
盈内心深处竟似乎有些惧怕。他和盈盈初遇一直当她是个年老婆婆心中对她有七分
尊敬三分感激;其后见她举手杀人指挥群豪尊敬之中不免掺杂了几分惧怕直至得
知她对自己颇有情意这几分厌憎之心才渐渐淡了及后得悉她为自己舍身少林那更是
深深感激。然而感激之意虽深却并无亲近之念只盼能报答她的恩情;听到任我行说自
己是他女婿心底竟然颇感为难。这时见到她的丽色只觉和她相距极远极远。他向盈盈
瞧了几眼不敢再看只见向问天双手握拳两目圆睁顺着他目光看任我行和左冷禅时
见左冷禅已缩在殿角任我行一掌一掌的向他劈将过去每一掌都似开山大斧一般威
势惊人。左冷禅全然处于下风双臂出招极短攻不到一尺便即缩回显似只守不攻。突
然之间任我行一声大喝双掌疾向对方胸口推去。四掌相交蓬的一声大响左冷禅背
心撞在墙上头顶泥沙灰尘簌簌而落四掌却不分开。令狐冲只感到身子摇动藏身的那
张木匾似乎便要跌落。他一惊之下便想:“左师伯这番可要糟了。他二人比拚内力任
先生使出‘吸星大法’吸他内力时刻一长左师伯非输不可。”却见左冷禅右掌一缩
竟以左手单掌抵御对方掌力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向任我行戳去。任我行一声怪叫急跃
开。左冷禅右手跟着点了过去。他连指三指任我行连退三步。方证大师、冲虚道长等均
大为奇怪:“素闻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擅吸对方内力何以适才他二人四掌相交左冷
禅竟安然无恙?难道他嵩山派的内功居然不怕吸星妖法?”
旁观众高手固觉惊异任我行心下更是骇然。十余年前任我行左冷禅剧斗未曾使用
“吸星大法”已然占到上风眼见便可制住了左冷禅突感心口奇痛真力几乎难以使
用心下惊骇无比自知这是修练“吸星大法”的反击之力若在平时自可静坐运功
慢慢化解但其时劲敌当前如何有此余裕?正彷徨无计之际忽见左冷禅身后出现了两
人是左冷禅的师弟托塔手丁勉和大嵩阳手费彬。任我行立即跳出圈子哈哈一笑说道
:“说好单打独斗原来你暗中伏有帮手君子不吃眼前亏咱们后会有期今日爷爷可
不奉陪了。”左冷禅败局已成对方居然自愿罢战自是求之不得他也不敢讨嘴头上便
宜说甚么“要人帮手的不是好汉”之类只怕激恼了对方再斗下去丁勉与费彬又不
便插手相助自己一世英名不免付于流水当即说道:“谁教你不多带几名魔教的帮手来?”任我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这一场拚斗面子上似是未分胜败但任左二人内心均知自己的武功之中具有极大
弱点当日不输实乃侥幸自此分别苦练。尤其任我行更知“吸星大法”之中伏有莫大
隐患便似是附骨之疽一般。他以“吸星大法”吸取对手功力但对手门派不同功力有
异诸般杂派功力吸在自身无法融而为一作为己用往往会出其不意的作出来。他
本身内力甚强一觉异派内功作怪立时将之压服从未遇过凶险但这一次对手是极强
高手激斗中自己内力消耗甚巨用于压制体内异派内力的便相应减弱大敌当前之时
既有外患复生内忧自不免狼狈不堪。此后潜心思索要揣摩出一个法门来制服体内的
异派内功心无二用乃致聪明一世的枭雄竟连变生肘腋亦不自知终于为东方不败所
困。他在西湖湖底一囚十年心无旁骛这才悟出了压制体内异派内功的妥善法门修习
这“吸星大法”才不致有惨遭反噬之危。此番和左冷禅再度相逢一时未能取胜当即运
出“吸星大法”与对方手掌相交岂知一吸之下竟然现对方内力空空如也不知去
向。任我行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内力凝聚一吸不能吸到那并不奇适才便吸不到方
证的内力但在瞬息间竟将内力藏得无影无踪教他的“吸星大法”无力可吸别说生平
从所未遇连做梦也没想到过有这等奇事。他又连吸了几下始终没摸到左冷禅内力的半
点边儿眼见左冷禅指法凌厉于是退了三步随即变招狂砍狠劈威猛无俦。左冷禅
改取守势。两人又斗了二三十招任我行左手一掌劈将出去左冷禅无名指弹他手腕右
手食指戳向他左肋。任我行见他这一指劲力狠辣心想:“难道你这一指之中竟又没有
内力?”当下微微斜身似是闪避其实却故意露出空门让他戳中胸肋同时将“吸星
伸功”布于胸口心想:“你有本事深藏内力不让我吸星大法吸到但你以指攻我指
上若无内力那么刺在我身上只当是给我搔痒但若有分毫内力便非尽数给我吸来不可。”
便在心念电闪之际噗的一声响左冷禅的手指已戳中他左胸“天池穴”。旁观众人
啊的一声齐声呼叫。
左冷禅的手指在任我行的胸口微一停留任我行立即全力运功果然对方内力犹如河
堤溃决从自己“天池穴”中直涌进来。他心下大喜加紧施为吸取对方内力越快。突
然之间他身子一晃一步步的慢慢退开一言不的瞪视着左冷禅身子颤手足不
动便如是给人封了穴道一般。盈盈惊叫:“爹爹!”扑过去扶住只觉他手上肌肤冰凉
彻骨转头道:“向叔叔!”向问天纵身上前伸掌在任我行胸口推拿了几下。任我行嘿
的一声回过气来脸色铁青说道:“很好这一着棋我倒没料到。咱们再来比比。”
左冷禅缓缓摇了摇头。
岳不群道:“胜败已分还比甚么?任先生适才难道不是给左掌门封了‘天池穴’?”
任我行呸的一声喝道:“不错是我上了当这一场算我输便是。”原来左冷禅适
才这一招大是行险他已修练了十余年的“寒冰真气”注于食指之上拚着大耗内力将
计就计便让任我行吸了过去不但让他吸去反而加催内力急注入对方穴道。这内
力是至阴至寒之物一瞬之间任我行全身为之冻僵。左冷禅乘着他“吸星大法”一窒的
顷刻之间内力一催就势封住了他的穴道。穴道被封之举原只见于第二三流武林人物
动手之时高手过招决不使用这一类平庸招式。左冷禅却舍得大耗功力竟以第二三流
的手段制胜这一招虽是使诈但若无极厉害的内力却也决难办到。向问天知道左冷禅
虽然得胜但已大损真元只怕非花上几个月时光无法复元当即上前说道:“适才左
掌门说过你打倒了任教主之后再来打倒我。现下便请动手。”方证大师、冲虚道人等
都看得明白左冷禅自点中任我行之后脸色惨白始终不敢开声说话可见内力消耗之
重此刻二人倘若动手不但左冷禅非败不可而且数招之间便会给向问天送了性命。但
这一句话左冷禅刚才确是说过了的眼见向问天挑战难道是自食前言不成?众人正踌
躇间岳不群道:“咱们说过这三场比试哪一方由谁出马由该方自行决定却不能
由对方指名索战。这一句话任教主是答应过了的是不是?任教主是大英雄、大豪杰
说过了的话岂能不算?”
向问天冷笑道:“岳先生能言善辩令人好生佩服只不过和‘君子’二字未免有
些不称。这般东拉西扯倒似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了。”岳不群淡淡的道:“自君子的眼中
看出来天下滔滔皆是君子。自小人的眼中看来世上无一而非小人。”左冷禅慢慢挨
了几步将背脊靠到柱上以他此时的情状简直要站立不倒也是十分为难更不用说和
人动手过招了。武当掌门冲虚道人走上两步说道:“素闻向左使人称‘天王老子’实
有惊天动地的能耐。贫道忝居武当掌门于正教诸派与贵教之争始终未能出甚么力常
感惭愧今日有幸若能以‘天王老子’为对手实感荣宠。”他武生掌门何等身分对
向问天说出这等话来那是将对方看得极重了。向问天在情在理实是难以推却便道:
“恭敬不如从命。久仰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天下无双在下舍命陪君子只好献丑。”抱拳行礼退了两步。冲虚道人宽袍大袖双手一摆躬身还礼。
两人相对而立凝目互视一时却均不拔剑。任我行突然说道:“且慢!向兄弟你
且退下。”一伸手从腰间拔出了长剑。众人尽皆骇然:“他已连斗两位高手内力显已
大为耗损竟然要连斗三阵再来接冲虚道长。”左冷禅更是惊诧心想:“我苦练十多
年的寒冰真气倾注于他‘天池穴’中纵是武功高他十倍之人只怕也得花三四个时辰
方能化解。难道此人一时三刻之间便又能与人动手?”众人怎知此刻任我行丹田之中犹
似有数十把小刀在乱攒乱刺他使尽了力气才将这几句话说得平平稳稳没泄出半点痛
楚之情。冲虚道人微笑道:“任教主要赐教么?咱们先前说过双方由哪一位出手由每
一方自定任教主若要赐教原也不违咱们约定之议。只是贫道这个便宜却占得太大了。”任我行道:“在下拚斗了两位高手之余再与道长动手未免小觑了武当派享誉数百
年的神妙剑法在下虽然狂妄却还不致于如此。”冲虚道人心下甚喜点头道:“多谢
了。”他一见到任我行拔剑心下便大为踌躇以车轮战胜得任我行说不上有何光彩
但此仗若败武当派在武林中可无立足之地了听说不是他自己出战这才宽心。
任我行道:“冲虚道长在贵方是生力军我们这一边也得出一个生力军才是。”抬头
叫道:“令狐冲小兄弟你下来罢!”
众人大吃一惊都顺着他目光向头顶的木匾望去。令狐冲更为惊讶一时手足无措
狼狈之极当此情势无法再躲只得涌身跳下向方证大师跪倒在地纳头便拜说道
:“小子擅闯宝刹罪该万死谨领方丈责罚。”方证呵呵笑道:“原来是令狐少侠。我
听得少侠呼吸匀净内力深厚心下正在奇怪不知是哪一位高人光临敝寺。请起请起
行此大礼可不敢当。”说着合十还礼。令狐冲心想:“原来他早知我藏在匾后了。”
丐帮帮主解风忽道:“令狐冲你来瞧瞧这几个字。”令狐冲站起身来顺着他手指向一
根木柱后看去见柱上刻着三行字。第一行是:“匾后有人。”第二行是:“我揪他下来。”第三行是:“且慢此人内功亦正亦邪未知是友是敌。”每一行都深入柱内木质
新露自是方证大师和解风二人以指力在柱上所刻。令狐冲甚是惊佩心想:“方证大师
从我极微弱的呼吸之中能辨别我武功家数真乃神人。”随即抱拳躬身团团行礼说
道:“众位前辈来到殿上之时小子心虚未敢下来拜见还望恕罪。”料想此刻师父的
脸色定是难看之极哪敢和他目光相接?解风笑道:“你作贼心虚到少林寺偷甚么来啦?”令狐冲道:“小子闻道任大小姐留居少林斗胆前来接她出去。”解风笑道:“原来
是偷老婆来着哈哈这不是贼胆心虚这叫做色胆包天。”令狐冲正色道:“任大小姐
有大恩于我小子纵然为她粉身碎骨亦所甘愿。”解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好好一个年轻人一生前途却为女子所误。你若不堕邪道这华山派掌门的尊位日后
还会逃得出你的手掌么?”任我行大声道:“华山掌门有甚么希罕?将来老夫一命归天
日月神教教主之位难道还逃得出我乘龙快婿的手掌么?”令狐冲吃了一惊颤声道:
“不……不……不能……”任我行笑道:“好啦。闲话少说。冲儿你就领教一下这位武
当掌门的神剑。冲虚道长的剑法以柔克刚圆转如意世间罕有可要小心了。”他改口
称他为“冲儿”当真是将他当作女婿了。令狐冲默察眼前局势双方已各胜一场这第
三场的胜败将决定是否能救盈盈下山:自己曾和冲虚道人比过剑剑法上可以胜得过他
要救盈盈那是非出场不可当下转过身来向冲虚道人跪倒在地拜了几拜。
冲虚道人忙伸手相扶奇道:“何以行此大礼?”令狐冲道:“小子对道长好生相敬
迫于情势要向道长领教心中不安。”冲虚道人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忒也多礼了。”令狐冲站起身来任我行递过长剑。令狐冲接剑在手剑尖指地侧身站在下。冲
虚道人举目望着殿外天井中的天空呆呆出神心下盘算令狐冲的剑招。众人见他始终不
动似是入定一般都觉十分奇怪。过了良久冲虚道人长吁一口气说道:“这一场不
用比了你们四位下山去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骇然。令狐冲大喜躬身行礼。解风道:“道长你这话是甚么
意思?”冲虚道:“我想不出破解他的剑法之道这一场比试贫道认输。”解风道:“
两位可还没动手啊。”冲虚道:“数日之前在武当山下贫道曾和他拆过三百余招那
次是我输了。今日再比贫道仍然要输。”方证等都问:“有这等事?”冲虚道:“令狐
小兄弟深得风清扬风前辈剑法真传贫道不是他的对手。”说着微微一笑退在一旁。任
我行呵呵大笑说道:“道长虚怀若谷令人好生佩服。老夫本来只佩服你一半现下可
佩服你七分了。”说是七分毕竟还没十足。他向方证大师拱了拱手说道:“方丈大师
咱们后会有期。”令狐冲走到师父、师娘跟前跪倒磕头。岳不群侧身避开冷冷的道
:“可不敢当!”岳夫人心中一酸泪水盈眶。令狐冲又过去向莫大先生行礼知他不愿
旁人得悉两人之间过去的交往只磕了三个头却不说话。
任我行一手牵了盈盈一手牵了令狐冲笑道:“走罢!”大踏步走向殿门。解风、
震山子、余沧海、天门道人等自知武功不及冲虚道人既然冲虚自承非令狐冲之敌他们
心下虽将信将疑却也不敢贸然上前动手自取其辱。
任我行正要出殿忽听得岳不群喝道:“且慢!”任我行回头道:“怎么?”岳不群
道:“冲虚道长大贤不和小人计较这第三场可还没比。令狐冲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令狐冲大吃一惊不由得全身皆颤嗫嚅道:“师父我……我……怎能……”
岳不群却泰然自若说道:“人家说你蒙本门前辈风师叔的指点剑术已深得华山派
精髓看来我也已不是你的对手。虽然你已被逐出本门但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使的仍是
本门剑法。我管教不善使得正教中各位前辈都为你这不肖少年怄气倘若我不出手
难道让别人来负此重任?我今天如不杀了你你就将我杀了罢。”说到后来已然声色俱
厉刷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你我已无师徒之情亮剑!”令狐冲退了一步道:
“弟子不敢!”
岳不群嗤的一剑当胸平刺。令狐冲侧身避过。岳不群接着又刺出两剑令狐冲又避
开了长剑始终指地并不出剑挡架。岳不群道:“你已让我三招算得已尽了敬长之义
这就拔剑!”任我行道:“冲儿你再不还招当真要将小命送在这儿不成?”令狐冲
应道:“是。”横剑当胸。这场比试是让师父得胜呢还是须得胜过师父?倘若故意容
让输了这一场纵然自己身受重伤也不打紧可是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却得在
少室山上苦受十年囚禁。方证大师固是有道高僧但左冷禅和少林寺中其他僧众难保不
对盈盈他们三人毒计陷害说是囚禁十年然是否得保性命挨过这十年光阴却难说得
很。若说不计罢自己自幼孤苦得蒙师父、师娘教养成材直与亲生父母一般大恩未
报又怎能当着天下英雄之前将师父打败令他面目无光声名扫地?便在他踌躇难决
之际岳不群已急攻了二十余招。令狐冲只以师父从前所授的华山剑法挡架“独孤九剑”每一剑都攻人要害一出剑便是杀着当下不敢使用。他自习得“独孤九剑”之后见
识大进加之内力浑厚之极虽然使的只是寻常华山剑法剑上所生的威力自然与畴昔大
不相同。岳不群连连催动剑力始终攻不到他身前。
旁观众人见令狐冲如此使剑自然均知他有意相让。任我行和向问天相对瞧了一眼
都是深有忧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那日在杭州孤山梅庄任我行邀令狐冲投身日月神
教许他担当光明右使之位日后还可出任教主又允授他秘诀用以化解“吸星大法”
中异种内力反噬的恶果。但这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足见他对师门十分忠义。此刻更见他
对旧日的师父师娘神色恭谨之极直似岳不群便要一剑将他刺死也是心所甘愿。他所使
招式全是守势如此斗下去焉有胜望?令狐冲显然决计不肯胜过师父更不肯当着这许多
成名的英雄之前胜过师父。若不是他明知这一仗输了之后盈盈等三人便要在少室山囚禁
只怕拆不上十招便已弃剑认输了。任、向二人彷徨无计相对又望了一眼目光中便
只三个字:“怎么办?”任我行转过头来向盈盈低声道:“你到对面去。”盈盈明白父
亲的意思他是怕令狐冲顾念昔日师门之恩这一场比试要故意相让他叫自己到对面去
是要令狐冲见到自己之后想到自己待他的情意便会出力取胜。她轻轻嗯了一声却
不移动脚步。过了片刻任我行见令狐冲不住后退更是焦急又向盈盈道:“到前面去。”盈盈仍是不动连“嗯”的那一声也不答应。她心中在想:“我待你如何你早已知
道。你如以我为重决意救我下山你自会取胜。你如以师父为重我便是拉住你衣袖哀
哀求告也是无用。我何必站到你的面前来提醒你?”深觉两情相悦贵乎自然倘要自
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冲再为自己打算那可无味之极了。
令狐冲随手挥洒将师父攻来的剑招一一挡开所使已不限于华山剑法。他若还击
早能逼得岳不群弃剑认输眼见师父剑招破绽大露始终不出手攻击。岳不群早已明白他
的心意运起紫霞神功将华山剑法挥得淋漓尽致。他既知令狐冲不会还手每一招便
全是进手招数不再顾及自己剑法中是否有破绽。这么一来剑法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旁
观众人见岳不群剑法精妙又占尽了便宜却始终无法刺中令狐冲;又见令狐冲出剑有时
有招有时无招而无招之时长剑似乎乱挡乱架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便将岳不
群巧妙的剑招化解了越看越是佩服均想:“冲虚道长自承剑术不及当非虚言。”
岳不群久战不下心下焦躁突然想起:“啊哟不好!这小贼不愿负那忘恩负义的
恶名却如此跟我缠斗。他虽不来伤我却总是叫我难以取胜。这里在场的个个都是目光
如炬的高手便在此时也早已瞧出这小贼是在故意让我。我不断的死缠烂打成甚么体
统?哪里还像是一派掌门的模样?这小贼是要逼我知难而退自行认输。”
他当即将紫霞神功都运到了剑上呼的一剑当头直劈。令狐冲斜身闪开。岳不群圈
转长剑拦腰横削。令狐冲纵身从剑上跃过。岳不群长剑反撩疾刺他后心这一剑变招
快极令狐冲背后不生眼睛势在难以躲避。众人“啊”的一声都叫了出来。令狐冲身
在半空既已无处借势再向前跃回剑挡架也已不及却见他长剑挺出拍在身前数尺外
的木柱之上这一借力身子便已跃到了木柱之后噗的一声响岳不群长剑刺入木柱。
剑刃柔韧但他内劲所注长剑竟穿柱而过剑尖和令狐冲身子相距不过数寸。
众人又都“啊”的一声。这一声叫唤声音中充满了喜悦、欣慰和赞叹之情竟是人
人都不禁为令狐冲欢喜既佩服他这一下躲避巧妙之极又庆幸岳不群终于没刺中他。岳
不群施展平生绝技连环三击仍然奈何不了令狐冲又听得众人的叫唤竟是都在同情
对方心下大是懊怒。这“夺命连环三仙剑”是华山派剑宗的绝技他气宗弟子原本不知。当年两宗自残剑宗弟子曾以此剑法杀了好几名气宗好手。当气宗弟子将剑宗的弟子屠
戮殆尽、夺得华山派掌门之后气宗好手仔细参详这三式高招“夺命连环三仙剑”。诸人
想起当日拚斗时这三式连环的威力心下犹有余悸参研之时各人均说这三招剑法入了
魔道但求剑法精妙却忘了本派“以气驭剑”的不易至理大家嘴里说得漂亮心中却
无不佩服。当岳不群与令狐冲两人出剑相斗岳夫人就已伤心欲涕见丈夫突然使出这三
招心头大震:“当年两宗同门相残便因重气功、重剑法的纷争而起。他是华山气宗的
掌门弟子在这时居然使用剑宗的绝技倘若给外人识破了岂不令人轻视齿冷?唉他
既用此招自是迫不得已其实他非冲儿敌手早已昭然又何必苦苦缠斗?”有心上前
劝阻但此事关涉实在太大并非单是本门一派之事欲前又却手按剑柄忧心如焚。
岳不群右手一提从柱中拔出了长剑。令狐冲站在柱后并不转出。岳不群只盼他就此躲
在木柱之后不再出来应战算是怕了自己也就顾全了自己的颜面。两人相对而视。令
狐冲低头道:“弟子不是你老人家的敌手。咱们不用再比试了罢?”岳不群哼了一声。任
我行道:“他师徒两人动手无法分出胜败。方丈大师咱们这三场比试双方就算不胜
不败。老夫向你赔个罪咱们就此别过如何?”岳夫人暗自舒了口长气心道:“这一场
比试我们明明是输了。任教主如此说总算顾全到我们的面子如此了事那是再好不
过。”方证说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等说大家不伤和气足见高明老衲自无异…
…”这个“议”字尚未出口左冷禅忽道:“那么我们便任由这四人下山从此为害江湖
屠杀无辜?任由他们八只手掌沾满千千万万人的鲜血任由他们残杀天下良善?岳师兄
以后还算不算是华山派掌门?”方证迟疑道:“这个嗤的一声响岳不群绕到柱后挺剑
向令狐冲刺去。令狐冲闪身避过数招之间二人又斗到了殿心。岳不群快剑进击令狐
冲或挡或避又成了缠斗闷战之局。再拆得二十余招任我行笑道:“这场比试胜败终
究是会分的且看谁先饿死再打得七八天相信便有分晓了。”众人觉得他这番话虽是
夸张但如此打法只怕几个时辰之内也的确难有结果。
任我行心想:“这岳老儿倘若老起脸皮如此胡缠下去他是立于不败之地说甚么
也不会输的。可是冲儿只须有一丝半分疏忽那便糟了久战下去可于咱们不利。须得
以言语激他一激。”便道:“向兄弟今日咱们来到少林寺中当真是大开眼界。”向问
天道:“不错。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尽集于此……”任我行道:“其中一位更是了
不起。”向问天道:“是哪一位?”任我行道:“此人练就了一项神功令人叹为观止。”向问天道:“是甚么神功?”任我行道:“此人练的是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向问天
道:“属下只听过金钟罩、铁布衫却没听过金脸罩、铁面皮。”任我行道:“人家金钟
罩、铁布衫功夫是周身刀枪不入此人的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却只练硬一张脸皮。”向
问天道:“这金脸罩、铁面皮神功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功夫?”任我行道:“这功夫
说来非同小可乃是西岳华山华山派掌门人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君子剑岳不群岳先生所
创。”向问天道:“素闻君子剑岳先生气功盖世剑术无双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
金脸罩、铁面皮神功将一张脸皮练得刀枪不入不知有何用途?”任我行道:“这用处
可说之不尽。我们不是华山派门下弟子其中诀窍难以了然。”向问天道:“岳先生创
下这路神功从此名扬江湖永垂不朽的了。”任我行道:“这个自然。咱们以后遇上华
山派的人物对他们这路铁面皮神功可得千万小心在意。”向问天道:“是属下牢记
在心。”
他二人一搭一档便如说相声一般尽量的讥刺岳不群。余沧海听得嘻笑不绝大为
幸灾乐祸。岳夫人一张粉脸胀得通红。岳不群却似一句话也没听进耳中。他一剑刺出令
狐冲向左闪避岳不群侧身向右长剑斜挥突然回头剑锋猛地倒刺正是华山剑法中
一招妙着叫作“浪子回头”。令狐冲举剑挡格岳不群剑势从半空中飞舞而下却是一
招“苍松迎客”。令狐冲挥剑挡开。
岳不群刷刷两剑令狐冲一怔急退两步不由得满脸通红叫道:“师父!”岳不
群哼的一声又是一剑刺将过去令狐冲再退了一步。旁观众人见令狐冲神情忸怩狼狈
万状都是大惑不解均想:“他师父这三剑平平无奇有甚么了不起?何以竟使令狐冲
难以抵挡?”众人自均不知岳不群所使的这三剑乃是令狐冲和岳灵珊二人练剑时私下
所创的“冲灵剑法”。当时令狐冲一片痴心只盼日后能和小师妹共缔鸳盟岳灵珊对他
也是极好。二人心中都有个孩子气的念头觉得岳不群夫妇所传的武功其余同门都会
这一套“冲灵剑法”天下却只他二人会使因此使到这套剑法时内心都有丝丝甜意。
不料岳不群竟在此时将这三招剑法使了出来令狐冲登时手足无措又是羞惭又是
伤心心道:“小师妹对我早已情断义绝你却使出这套剑法来叫我触景生情心神大
乱。你要杀我便杀好了。”只觉活在世上了无意趣不如一死了之反而爽快。岳不群
长剑跟着刺到这一招却是“弄玉吹箫”。令狐冲熟知此招迷迷糊糊中顺手挡架。岳不
群跟着使出下一式“萧史乘龙”。这两式相辅相成姿式曼妙尤其“萧史乘龙”这一式
长剑矫夭飞舞直如神龙破空一般却又潇洒蕴藉颇有仙气。相传春秋之时秦穆公
有女小字弄玉最爱吹箫。有一青年男子萧史乘龙而至奏箫之技精妙入神前来教
弄玉吹箫。秦穆公便将爱女许配他为妻。“乘龙快婿”这典故便由此而来。后来夫妻双双
仙去居于华山中峰。华山玉女峰有“引凤亭”中峰有玉女祠、玉女洞、玉女洗头盆、
梳妆台皆由此传说得名。这些所在令狐冲和岳灵珊不知曾多少次并肩同游萧史和弄
玉这故事中的绸缪之意逍遥之乐也不知曾多少次缭绕在他二人心底。
此刻眼见岳不群使出这招“萧史乘龙”令狐冲心下乱成一片随手挡架只想:“
师父为甚么要使这一招?他要激得我神智错乱以便乘机杀我么?”
只见岳不群使完这一招后又使一招“浪子回头”一招“苍松迎客”三招“冲灵剑
法”跟着又是一招“弄玉吹箫”一招“萧史乘龙”。高手比武即令拚到千余招以上
招式也不会重复这一招既能为对方所化解再使也必无用反而令敌方熟知了自己的
招式之后乘隙而攻。岳不群却将这几招第二次重使旁观众人均是大惑不解。
令狐冲见岳不群第二次“萧史乘龙”使罢又使出三招“冲灵剑法”时突然之间
脑海中灵光一闪登时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以剑法点醒我。只须我弃邪归正浪子回
头便可重入华山门下。”
华山上有数株古松枝叶向下伸展有如张臂欢迎上山的游客一样称为“迎客松”。这招“苍松迎客”便是从这几株古松的形状上变化而出。他想:“师父是说我若重
归华山门户不但同门欢迎连山上的松树也会欢迎我了。”蓦地里心头大震:“师父是
说不但我可重入华山门户他还可将小师妹配我为妻。师父使那数招‘冲灵剑法’明
明白白的说出了此意只是我胡涂不懂他才又使‘弄玉吹箫’、‘萧史乘龙’这两招。”重归华山和娶岳灵珊为妻那是他心中两个最大的愿望突然之间师父当着天下高手
之前将这两件事向他允诺了虽非明言但在这数招剑法之中已说得明白无比。令狐
冲素知师父最重然诺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他既答允自己重归门户又将女儿许配自己为
妻那自是言出如山一定会做到的事。霎时之间喜悦之情充塞胸臆。
他自然知道岳灵珊和林平之情爱正浓对自己不但已无爱心且是大有恨意。但男女
婚配全凭父母之命做儿女的不得自主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岳不群既允将女儿许配于
他岳灵珊决计无可反抗。令狐冲心想:“我得重回华山门下已是谢天谢地更得与小
师妹为偶那实是喜从天降了。小师妹初时定然不乐但我处处将顺于她日子久了定
然感于我的至诚慢慢的回心转意。”
他心下大喜脸上自也笑逐颜开。岳不群又是一招“浪子回头”一招“苍松迎客”
两招连绵而至。剑招渐急若不可耐。令狐冲猛地里省悟:“师父叫我浪子回头当然
不是口说无凭是要我立刻弃剑认输这才将我重行收入门下。我得返华山再和小师妹
成婚人生又复何求?但盈盈、任教主、向大哥却又如何?这场比试一输他们三人便得
留在少室山上说不定尚有杀身之祸。我贪图一己欢乐却负人一至于斯那还算是人么?”言念及此不由得背上出了一阵冷汗眼中瞧出来也是模模糊糊只见岳不群长剑一
横在他自己口边掠过跟着剑锋便推将过来正是一招“弄玉吹箫”。令狐冲心中又是
一动:“盈盈甘心为我而死我竟可舍之不顾天下负心薄幸之人还有更比得上我令狐
冲吗?无论如何我可不能负了盈盈对我的情义。”突然脑中一晕只听得铮的一声响
一柄长剑落在地下。
旁观众人“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令狐冲身子晃了晃睁开眼来只见岳不群正向后跃开满脸怒容右腕上鲜血涔涔
而下再看自己长剑时剑尖上鲜血点点滴滴的掉将下来。他大吃一惊才知适才心神混
乱之际随手挡架攻来的剑招不知如何竟使出了“独孤九剑”中的剑法刺中了岳不
群的右腕。他立即抛去长剑跪倒在地说道:“师父弟子罪该万死。”
岳不群一腿飞出正中他胸膛。这一腿力道好不凌厉令狐冲登时身子飞起身在半
空之时便只觉眼前一团漆黑直挺挺的摔将下来耳中隐约听得砰的一声身子落地
却已不觉疼痛就此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