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莫辞虽没因这件事和曲少徵的话而怨恨温漱流,心里到底存了疙瘩,越发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因此在接到温漱流的邀请后,想了想还是去了。
枫林竹屋中,温漱流跪坐在竹榻上烹茶,动作既不太慢显得做作,也不太快显得急躁,如行云流水优雅之至,光是看便觉赏心悦目,饶是舒莫辞心性淡漠,见了也不免心生愉悦。
“舒妹妹来了,坐”。
温漱流并未起身,只扬了扬袖子做了个请的动作,自然而亲密却不显得突兀。
舒莫辞依言跪坐到他对面,温漱流提袖给她倒了杯茶,舒莫辞端起抿了一口,入口极淡,慢慢却有浓香溢了满口,不禁赞道,“好茶”。
温漱流不在意一笑,“舒妹妹喜欢就好”。
舒莫辞斟酌了一路,此时也不愿扭捏,就要开口直言,温漱流忽地竖起食指抵在双唇间,男人做这样小女人的动作看着难免有点别扭难受,他做的却极其自然优雅,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舒莫辞摸不准他要做什么,只好咽下嘴边的话,他低低一笑,泼掉茶壶中剩下的茶水,又低头烹起茶来。
茶香再次四溢时,一道苍老慈和的佛号响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礼”。
舒莫辞惊喜看去,果然是般若寺方丈大师,忙起身行礼,温漱流却只草草一抱拳,请方丈大师就座奉上茶,开口道,“大师,温某昨日读了几本佛经。颇有不明白之处,还请大师赐教”。
温漱流辩才极佳,思维清晰又环环紧扣步步紧逼,直驳得佛法精深的方丈大师哑口无言,舒莫辞见他将佛经最为高深精辟的因果报应之说驳的体无完肤,忍不住开口道,“满天神佛不可欺。未曾动念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十三哥所言,恕莫辞不敢苟同”。
“哦?”温漱流抬眉。“愿闻其详”。
舒莫辞冷淡寡言,口齿却还算犀利,虽不善长篇大论,在温漱流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舌头热了竟也颇为健谈,她多年浸淫书海之中博闻强识。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引得温漱流也惊叹不已,虽然言谈之间还嫌稚嫩,但假以时日——
温漱流上次吃过亏。此时看着舒莫辞因阔论而越发晶亮的杏眼、红扑扑的脸蛋,哪里还舍得跟她较真,装作词穷般道。“舒妹妹所言固然有理,但却不能说服我。待我回去再查看书籍,定要与舒妹妹辩出个高下来”。
舒莫辞认真开口,“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你我辩出高下,而是佛家真理,十三哥万不可等闲视之”。
温漱流哈哈笑了起来,“不管这个,方丈大师,今儿舒妹妹算是替大师赢了脸面,请教大师几个问题,大师不会拒绝吧?”
舒莫辞一愣,随即惊喜,期待看向方丈大师,方丈大师竖掌口称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向佛之心,老衲甚为欣慰,女施主请问”。
舒莫辞一直盼着能再请方丈大师指点迷津,甚至为此一心要下赢温漱流,事到临头却又发觉自己竟无从问起,半晌方垂头行礼道,“信女愚昧,请大师恕罪”。
方丈大师微微一笑,“女施主心中自有丘壑,万事随心、随性、随缘就好,老衲告辞”。
舒莫辞想不到他竟说出随心、随性、随缘的话来,默默念了几遍,越发觉得迷茫起来,温漱流好笑敲敲桌子,唤她回神,“大师都叫你随心、随性、随缘了,你还多想什么,人生短短数十载,有酒当歌”。
舒莫辞知道自己一时无法参透,遂换了个话题,“十三哥——”
温漱流摆手打断她,“宛阳郡主之事,是我不对,只是我平日从未多与她有过交往,实在不知她的心思,此时温家已与靖王府交涉过,靖王已替宛阳郡主择下夫婿”。
舒莫辞想说宛阳郡主被逼匆匆定下婚事,肯定更恨她,说不定整个靖王府的人连带着宫中的太后娘娘都恨上了她,她以后的处境更加危险,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听说温二夫人出身,甚为寒微——”
温二夫人,即是温漱流生母,寒门碧玉,因颇有才名被温首辅看中,选作次媳,当初嫁入温家轰动一时,只短短数载过后,温二夫人就因夫君离家远游,郁郁离世。
温漱流眸色微动,“舒妹妹想说什么?”
舒莫辞抬头定定看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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