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明显犹豫了起来。霍定姚加把劲游说道:“若母亲不放心,先将此事告知祖母和父亲,请他们两位定夺,岂不是更好?”祖母和父亲才不会同意母亲的做法呢,她这样说,也是为了安邢氏的心。
邢氏这才拿定了主意。替她穿好了鞋子,又吩咐她收拾好东西后,就早些安睡,这才将东西藏在身上,匆匆出了门。
霍定姚从窗口探出头,见母亲没遇见阻碍一路去了老祖宗那里。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邢氏去的时候,老祖宗刚吃过了茶水。霍大爷在一旁服侍着,见了邢氏进来,微微沉了脸道:“一晚上你到哪里去了?若不是我过来瞧母亲,见只有五弟跟在床前,只怕母亲跟前倒是要一个人都没得使唤了!”
邢氏心头一跳,连忙认错:“是媳妇儿的不是。方才看见三奶奶伺候这,便分身去了大屋子那边,却不想三奶奶也不在母亲跟前。”
霍大爷瞪眼,“你做错了事情,还要推在弟媳身上吗?明明是你没尽心伺候着,眼下还振振有词了。再说了,三弟媳妇惹得母亲身子不好,你还让她在母亲眼前晃,是不是还要给母亲添堵。”
邢氏被他这样一说,顿时满腹委屈。她要照顾府里所有人,安排各种事宜。现在又没有丫鬟婆子,连个得力的都没有,虽然有赵姨娘帮衬,各房的还为分到的床铺吵吵囔囔,她也是心力交瘁,分|身乏术,才不得不同意王氏的提议。要知道,林氏自顾不暇,妫氏言辞间也推三阻四,回头就冲着占好的位置去了。难不成,让个姨娘来伺候老祖宗,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只是没想打,就这一盏茶功夫,王氏就不见了踪影。王氏至少也该来向她打个招呼,否则何至于要让五叔亲自伺候?
霍老祖宗睁开眼:“好了好了。方才却是你们三奶奶在跟前。我也不耐烦瞧见她,便打发她回去了。再说她也有昊哥儿要照看。老大又何必责怪老大媳妇?你媳妇这一天已经够糟心的了,难道你以为还是在府里,二房三房还有四房那些精明的,还会听人指挥不成?”
霍大爷被不轻不重训斥了一下,终于住了嘴。霍五爷也在一旁道:“大嫂从昨夜起就一直操持着。若不是有大嫂主持打点,我们今天的衣物还不一定那样周全。”
邢氏感激地看了霍五爷一眼,然后从衣袖里取了东西出来,仔细捧到了霍老祖宗床头。
几人伸头一看,霍大爷几乎失声道:“这……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霍老祖宗面上也十分惊喜,霍五爷最谨慎,连忙朝外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担心关上房门反而引人怀疑,便干脆调整了坐姿,堪堪挡住了外面的视野,又能让屋里的人一下能瞧见大院子中的情形。
邢氏将东西的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了一番,然后颇为尴尬道:“虽说数量不大,以往万万不敢来烦着母亲,但此时却由不着媳妇儿擅自做主,所以媳妇儿才想着要告诉母亲和老爷。”
霍老祖宗笑道:“姚丫头确实是个机灵的,若当时换了其他孩子,只怕会吓得不行。哪里还能想办法与以往府里的下人见上一面。”她拍拍邢氏的手,“听说那个丫头也是你挑出来给姚丫头的,说明你眼光从来就不差。那丫头也是个忠心的,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忘从前的旧主。”
霍大爷也道:“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做的,母亲言过了。那些下人如何担待得起。”
霍老祖宗顿了一下,笑意淡了几分,淡淡道:“你身边也有几个忠心的人,怎么没见着来送行?”
霍大爷一噎,竟然起了满头汗。只是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霍老祖宗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微微摇头。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大事上拎不清。只盼着这次这次灾祸,能让他能警醒,少几分刚愎自用和虚荣。
邢氏急了,上前一步替想替自家老爷解围。霍老祖宗摆摆手,道:“你也不用多说。以往的下人自身难保,又没几个能打听到我们的情况。多少也是有心无力。何况还有被贩卖到别处的,只怕大半也不在了盛京。”
她转头瞧了瞧邢氏,一一吩咐道:“银子的事情,先拿一些给你五叔去打点,看看那押送我们的差役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其余的你先暂且保管起来。至于其余几位老爷和奶奶,他们忧心的事情本就多,这点小事就不必再给他们添乱了。”
说罢,特意盯了大老爷一眼。霍大爷本还想着私下炫耀一番,顿时警醒过来,连忙垂首称呼是,再也不做它想。想想本来也是,一家人糟了难,举步维艰,其他几房的或明或暗都在嘲讽他,甚至态度也不慎恭敬。如今还是他们大房的有法子,还想着能重新让其余的兄弟高看他一眼呢。
霍五爷取了点散碎银子,想了想,又找邢氏要了几块细碎的方布撕烂分别包了,才道:“母亲放心,这点事情儿子已有计较。丁老三自以为是都指挥府的人,其实名不正言不顺,他又以老大自居,对那刘铁角和小武也是当手下的使唤,只怕已让人心生不满了。今个儿天色已晚,不如母亲和大哥都早日休息。”
霍母又交代了几句,众人便散了去。邢氏心细,得了霍老祖宗同意后,唤了赵姨娘来一直伺候,倒也没出任何差错。
再说霍五爷霍修开出了门,就被一直紧盯着的霍定姚瞧见。后者连忙跑了出来,拉了前者到院子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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