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就是心眼多,在府里能有什么意外?”邢氏不以为然,“你屋子里那么多丫鬟婆子,难不成事事都要你亲力亲为?”
这话说得,霍定姚生怕自个儿母亲越扯越远,连忙道:“我们家就没有缠足的女子,母亲何必要坚持这个事情?”她说的也是事情,不说霍老祖宗、林氏、王氏和妫氏,就是邢氏自己也是天足。还有霍元姬、霍荣菡、霍有纤和霍明仪,到了十岁也没有缠足啊。为什么上辈子偏偏就她一人遭受了这份罪?
邢氏一怔,慢了手里的动作。好半晌才道:“你懂什么?只有勋贵人家的女孩子,上书到了礼部,由礼部上呈中宫之后,才赐下名额。满京城,能有此殊荣的,不足百户。你姐姐当初便是没有记过在我的名字下,呈上去也被刷了下来。”她说着,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露出一个苦笑,喃喃自语道,“我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这一茬。”
霍定姚安下心来。对邢氏的话不以为然,这等“荣耀”她可消受不起,谁爱谁拿去。不过这么说来,霍元姬当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不过邢氏脸上的神情还犹自不甘,反复盯着看。霍定姚担心她还能捧着自个儿可怜的小脚丫生出什么念想,急急忙忙缩了回来,趴在了她耳边低声道:“母亲,您可知道今天白天出门前,我瞧见了谁?”
邢氏闻言还有点疑惑,顺着自己女儿的话慢慢回忆起白天的情形,想着她在城门处那场不大不小的闹腾,不由得一惊,道,“难道说,那个时候你是借故离去的?”
霍定姚点点头,跟她咬耳朵道:“是红素姐姐。她被蒋叔买了出来,因顾忌我们霍家的名声,还正式订了亲呢。这样一来,很多事情他们便可以商量着办。”可不是这样吗?若只有蒋魁,就算有心来打听他们的消息,指不定会被差役认出来,毕竟他曾经为大房做事,在父亲身边也时常露脸。而红素虽然一向持稳,却不一定能想着来为他们雪中送银子这一茬,更别提她那枚印章了。
“这事情蒋魁做得极对,”邢氏松了一口气,想的却是另一茬,“虽说我们家里已经这样。但是红素好歹是你身边伺候过的人,若就这样不明不白跟着外男,于你的名声也是有损的。她能来瞧瞧你,也是个有心的了。”
只是,昔日侯府的大丫鬟,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嫁了出去……邢氏不免有点心酸,若是侯府还在,哪里会是这样的光景。
霍定姚顺着邢氏的话答道,“红素姐姐确实是没忘记母亲的恩赐,还想着能同母亲近前说话呢。”她说完,更得意的扬扬眉,左右瞧了瞧,见妫氏还在训斥周姨娘,林氏已经喝药睡下了。其他人又不见踪影,估计还在外面吃饭,便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深色的口袋道,“母亲瞧瞧这是什么?”
邢氏疑惑地接了过来,摸着就沉甸甸、硬邦邦的硌手,然后低头打开了系紧的袋子口。只见里面微微露出白花花的一角,趁着烛火,还泛着耀眼的银光。
饶是邢氏稳重,此时也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莫非,这是你那丫头……”
霍定姚这次又大力的点点头,不忘添上一句,“不多不少,足有*十两呢。也不打眼,想必是蒋叔和红素姐姐商量过的。除了几张银票,旁的都是好使的碎银子,我们这一路只要打点得当,完全购足了。”何止足够,一个差役一年的俸禄才几辆银子,只要将他们伺候舒服了,他们又何必与钱财过不去?
想必邢氏也想通了这一点,眼里开始有了光亮。
霍定姚还想说什么,邢氏却将钱袋捧了出来,抬头朝妫氏那边看去,瞧着竟然是想招呼妫氏一块儿过来。
霍定姚大惊,连忙捂实了,压下声音道:“母亲这是想做什么?”
邢氏诧异道:“你这孩子问的什么话?这等好消息,自然是要告诉家里人了,难道还要藏着掖着?”她心下一禀,皱眉道,“难不成,你是想偷偷捏着不声张?”
说着,竟然板起了脸,“虽说这银子是你丫鬟给你的,但是眼下家里困难。断然不该作为你个人的体几。你也要懂得为大人着想才是。”
霍定姚哭笑不得,她若有私心,还会将这东西拿出了?此时,她不由得有了几分后悔,原是想着这事情当然得告诉自个儿母亲,却漏想了她会想着告诉所有人。其实不是她心小,只是瞧着其他几位伯娘往日的做派,将这事情宣扬出去,真的妥当吗?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初还在侯府,各房就有各房的思量。如今听得他们大房有了银子,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歪主意来?
霍定姚咬牙。不行,这东西是红素冒着风险送来的,怎么也得防范于未然才是。于是便道:“姚儿从不敢怀疑各位伯娘。只是那丁老三瞧着就不是个善茬,若是人多口杂,被他知道了去,他硬要逼迫母亲交出东西,又将银子堵了其他两个差役的嘴。那时候我们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拿命去拼吧?”
邢氏变了脸色,不由得朝窗外看了出去。只见那姓丁的果然在院子里晃头晃脑,眼珠子时不时还朝女眷的屋子里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