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点点头:“如果有什么消息,帮我留意下,羁押的地点,开庭日期。我会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他往外走去。
“嗳——”叫鸡公满头雾水,忍不住叫住他。
季洋回头。
叫鸡公道:“你来真的?”
季洋回过头去,沉默一会,坚定地“嗯”了一声,大踏步走了。
“嗳,你手,记得找个大夫给看看。”
季洋找个路边摊要了碗面囫囵吃了,又买了衣服帽子换上,最后去了家颖原先住的城中村。
他很快便从巷口阿公处打听出来家颖被关押的警局,但以他跟季繁长期斗争的经验来看,她一定在那儿埋伏了人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扣了顶鸭舌帽,戴了个口罩去了警察局。
隔着马路,警察局门口果然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警觉地东张西张,虽然那两人身着便服,但标准的身姿动作出卖了他们的身份。季洋远远便转身走了,等那两人发现他时,虽然立刻追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季洋没有身份证又要躲着他妈,酒店医院都不敢去。最后又回到了城中村,巷口阿公开了间便宜旅馆,常年搬了张桌子守着,桌前支着块牌子写着,住宿,30/天。季洋找阿公要了间房,住了进去。
晚上下来吃饭,大排档老板瞧见他单手吃饭,另一只胳膊耷拉着,便指点他道:“小伙子,你这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条街尽头有个老中医,专治跌打损伤,你还是找他帮你看看吧。”
季洋谢了老板,吃过饭,老板亲自出街为他指路,告诉他诊所的所在。
季洋顺着路线找医生看了看,那医生也断定是腕骨骨折,又各处按了按,询问了几个问题,便说其他部分没损伤,只是骨折必须打石膏修养一个月才能好。期间多喝骨头汤,注意不要让患肢负重。
老中医收费不贵,季洋便打了石膏绷带,回旅馆的时候路过家颖出租屋的弄子口。
便见一个女人从楼上窗户往外扔东西,书籍,衣物,纷纷扬扬落了一地,不多时便疯了一样往上头浇汽油要点火,房东老板娘和几个妇女忙拉住她。
“淑凤,你何必呢?小妹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你家小妹多好的孩子,这满街坊谁家女儿比得上。她从小听话懂事,那天晚上被打成那个样子,大概也是一时失手。更何况,那河水还不及家豪肩膀,出了这样的事,也是天意,你看开点。”
“淑凤,你这样做,小妹会伤心的。”
“伤心?!我只恨当年为什么没有把她扔厕所里淹死。”秦淑凤拼尽力气,披头散发突围出来,点起打火机便往那堆衣物上扔,立刻腾起一束火苗,浓烟升空,整堆都熊熊燃了起来。
街坊们见回天乏力,也便放开去,鸟兽散了。
走到弄子口,那妇女还在念叨:“多好的孩子啊,你没看见那天那副样子,差点让她哥给打死。”
“唉,说句不好听的,老大那副样子,迟早要出事。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儿子,还不如没有。”
“老大就是叫他们给宠坏了,他们夫妻俩出去做活,小妹五六岁就开始做饭给哥哥吃。那么小点的孩子,在外面得了一颗糖,都要兜回来给妈妈吃。他们家,这些年里里外外,哪一样不是靠着小妹操持?要是我姑娘,我宁愿自己去坐牢。”
“唉,这也是命。”
“唉。”
大火里,奖状,校服,书本统统化成了灰烬。
季洋望着那阵大火失神了一会,又怕季繁来抓人,这才慢吞吞往小旅馆走。等到晚上,他又回到家颖的窗户下,小楼坪前是一堆焦烬。季洋捡小树枝扒拉了下,忽然发现底下还有个饼干铁盒,拣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搁着两照片。上头那张已经焦了,后面那张也泛黄,发脆。照片上是家颖穿着破旧的中年妇女衣服,捧着奖杯,可怜兮兮地被簇拥在人群里。他拾起照片,回了小旅馆。
半夜时,季洋抱着那照片蹲在桥底,水流哗哗远去,他抽着烟,眯着眼望一望天空。
深蓝的天幕上,月亮又大又圆,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天早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仔细回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然后一切情绪在那句“你不要骗我呀”里沦陷。
她哭得那么伤心,她让他不要骗她,她还没有弄明白他是不是在骗她,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她要他保证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可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早就来不及了。
他知道她的善良、温柔、努力、克制,他知道她那么美好。他以为自己很爱她,可是发现他真的不了解她。他既为这份“不了解”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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