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变化开始,朕就开始注意你了。东宫殿中,猝起挟人;绑朕榻上,以刀威逼;危难时刻,吸毒救朕;柔妃叛乱,替朕挡刀;瘟疫扩散,医病救人。妙计退敌,自请戴罪——朕自认这一生尊宠之极,却不想,还是被你夺去了感情。无双,你可愿答应朕,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朕了?”
沉静望向他,对上那双信任的眸子,心头骤然抽紧,他信的如此坦荡,而她却必须事事有所隐瞒,愧疚升起,眼前有些模糊,唯恐面上的情绪泄露心思,无双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寒雨滂沱,屋内两人却是怅然无声,注定是要背叛的,因为她前世已经付他一次,注定今生无法取舍。
一直到子时,东方辰才离去。
小怜看无双仍不睡觉,不禁担忧地问:“主子,夜已经深了!”
无双铺开纸,静静地落墨:“你去睡吧,我还想再写一会。”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平自己的心还是为了忏自己的错!
朝阳初升,万物光辉,小怜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炉灰,打扫屋子。
“娘娘请止步,皇上说了不准任何人接近佛堂。”看守在佛堂外的侍卫双枪一交,阻止慕妃的进入。
无双打开窗子,看到慕妃气势汹汹地指着两个侍卫的鼻子骂道:“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拦着本宫!”
侍卫不再答言,只是毫不相让。
无双微笑,看来东方辰想的还蛮周到的。
慕妃看到无双的笑脸,不禁更怒:“程无双,早晚有一日,你让我受的辱我百倍还回来!”
无双转身坐下,悠然地抄经,任她闹了一会,无趣离开。
小怜泡了一壶金银花蜜茶捧了上去:“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无双抬眸随意地问道:“那件事可办成了?”
小怜压底声音道:“是,主子!”
“今晚,你就去取来吧!”眉眼不动地抄着经,无双淡淡地说。
“可是主子,皇上在禁足我们——”小怜犹豫着。
无双抬头,眸中嘲弄之意犹甚:“小怜,你当主子是傻的吗?你也是楚国的奸细,对不对?”
小怜的脸煞时雪白一片,嗫嗫无语:“主子,我我……”
无双叹息,语气寂瘳地说:“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装?若非你身怀绝技,你如何在这险恶的后宫中生存?又如何一直不离开秦国?我曾探过你的脉相,沉稳有力,呼吸绵长,显险武功不弱。而且我让你去办事的时候,你却半点不曾怀疑,定是知道原因,对不对?”
小怜扑通一声跪在无双面前,泣道:“主子,小怜是受楚国太后安排,一家性命都捏在太后手中,小怜是有苦衷的!”
楚国太后?
哈哈,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无双沉静地说:“我早知道了,之所以留你一命在此,全念在你真心为我的份上。你放心,只要你忠心于我,回楚之后,我定保你家人安全。”
小怜拭了拭泪,咬牙道:“小怜愿追随主子,忠心不二!”
无双挥手:“去吧,今晚就行动!”小怜神情严肃,全然不见平日时懦弱畏事的模样,俐落地转身,隐于花木繁盛的后院之中。
看到佛堂的一角遗着一只古琴,无双不善音律,随手一拔,琴音清亮,叮咚作响,不禁内心怅然。
至晚间时分,小怜终于回来,拿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一层层的揭开绸布,露出一个圆润精致的玉枕,雕龙刻凤,俨然与皇陵中秦始皇枕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有不同,若不仔细看,倒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这玉枕就是玉杌作玉佩后剩料制成,以备偷龙转凤之用。
雨后的夜有些潮湿,无双一身夜行衣,和小怜一起在月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纵身一跃,利用视觉盲点顺利的走出佛堂。
然而,就在她们一纵的同时,一个面罩青铜面具的男子从鼻间冷哼一声,疾如灵狐一般尾随了上去。
皇陵在城郊,离皇宫颇有一段时间,两人几个起落,已被夜露沾湿了衣服。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没时间考虑对东方辰那种莫名滋生起的情意了。
弹指一挥间,迷药四散,守陵的侍卫皆尽晕倒。
不是他们弱,而是皇陵的守卫不在于侍卫多少,而是它的机关难开。
上次借着探查皇陵,无双已经将所有机关牢记于脑海,因此来到这里轻而易举。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半夜里显得分外糁人,再加上这里躺了历代秦皇的尸体,阴风阵阵,更令人毛发直立。
小怜佩剑守在外面,警惕的四处查看,无双打开石,一挥手,小怜随即隐没于石门中。
墓外的人影冷笑一声,嗫嘴吹哨,一只黑色的鹰闻声落至臂上,青风咬破手指,写于衣衫上,系在鹰脚上,命其飞回皇宫。
程无双,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无双轻手轻脚地按着记忆中东方辰走的路行走,命小怜跟在后面。
小怜一个大意,不慎踩偏,结实的砖石突然下陷,无双凭本能按住小怜的头随手一带,把她护在自己身下。
“危险!”
一语末了,只见无数利箭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嗖嗖地直射向小怜方才站立的起方,若是躲闪不及,定被射成马蜂窝了。
小怜吓得脸色煞白,“谢主子救命!”
无双微一点头,两人扭开龙头石门,直奔目的地。
站在始皇陵前,无双默默地对着始皇的棺墓磕了几个头,告了罪,轻手轻脚地抬起他的头,命小怜换取玉枕。
小怜面色青白,手脚发抖,但看主人拿着死尸的头,只得强忍着骇惧,快速地换上玉枕。
终于偷换成功,两人都禁不住松了口气。
无双将玉枕交于小怜手中,沉声道:“万一有不测,带玉枕给安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