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向周围人询问才借得一副。也不管费正反应,便从容自若地在纸上写下一个楷体的“永”,问费正道:“你觉得我这个‘永’字写得怎样?”
费正瞟了一眼,说道:“这是京都,姑娘是真不知避讳呢,还是故意为之?”
映弦愣了愣,旋即笑道:“费先生提醒得是。这皇上的名号倒不能马马虎虎就写。不过单单论字,你有何见教?”
“恕在下眼拙,我实在未见其妙。若想取悦贵人,何必来这草市售字。以你的姿色,封个贵妃娘娘什么的想必也不是很难。”
映弦心道好毒的嘴巴,压下怒气说道:“我借你的摊儿一用,把这字先搁在这儿,等一等,也许会有人看中呢。”费正冷哼了一声,也不阻止,周围人已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大概一炷香时间,除了那些不明就里的围观者仍然不明就里外,前前后后倒是有三个文士,看到映弦的字脸上均浮出了讶异之色。终于来得一个身穿蓝袍、庞眉鹤发的老者,目光在费正的字摊前后巡逻一圈,最后问道:“这‘永’字卖多少?”
映弦道:“你觉得呢?”
“我手里碎银只有五两。便买这一字,怎样?”众人哗然,又纷纷挤上来观摩。
看来还是有识货的。“你这么瞧得起我,怎么能不卖给你?”
那人丢下五两银子,问:“你从小练字?”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然只是一种极其模糊的感觉,但应该错不了。
“呵呵,好好。”蓝袍老者说罢取了“永”字,看也不看费正,转身便走。费正朝着他的背影冷笑道:“找个裱匠,裱好了往中堂一挂,倒也不失为忠心可昭。”
映弦鄙视地扫了费正一眼,对蕙衣和小宁子说道:“我们离开这儿吧。”说罢揣了纹银拔足而去。两人紧追而上。待远离了人群,小宁子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可知刚才那买字的人是谁?”
“谁啊?”
“他是大书法家董公董之颐,自称‘书奴’,眼里除了书帖便什么都没有了。”
“哦……”
蕙衣一脸崇拜地说道:“映弦,我以前听公主说你字写得好,没想到却能令董之颐刮目相看,这可……真让人吃惊啊。”
“其实,让人吃惊的可不是我的字……”
“那是什么?
“是那什么才子费正。他根本就没练过书法嘛。”
“啊???”蕙衣和小宁子面面相觑。
“他看到我写的这个‘永’,居然反应一直都是……我在拍皇帝马屁。还这么执着地讽刺我!哈哈哈!”
听到这话,宁蕙二人慢慢忆起昔日在宫中侍候二公主习字的情景,不由自主地转回身,望着费正字摊前兀自汹涌的人潮,突然一齐爆笑。笑得东倒西歪,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渐渐出了泪。
映弦忽道:“我们是不是该去喝酒?东市哪家酒馆子最好?今天我请客。”
“想要喝酒,那非得去‘入仙楼’不可。”
“小宁子,带路!”
“姑娘走好咯,令台令台令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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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大张旗鼓地莅临西鉴。映弦、蕙衣、小宁子已在入仙楼的二楼靠窗处围坐了下来。点了两瓶花雕,几碟子小菜,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就着京都的逸闻轶事,喝得个麻麻醉,醉醺醺,醺醺然。堂中伶人夭袅地舞动水袖,转一圈是落英缤纷,又一圈是流矢坠地。那缥缈的嗓音,咿咿呀呀的,切割了一段接一段绀碧宛黄的酒香。世界……快要满溢了。映弦将头伸出窗外。醉眼朦胧中,天际线处的夕阳正一轮轮沉下。远方一座钟塔似的小楼,将落日的余晖折射到四周,形成一团金色的强光,嵌入幽暗的天色,犹如向万物传递一道神谕。天地肃穆而美艳。这一刻,映弦有说不出的欣悦,也有说不出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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