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凉殿,宫婢拉动巨大的扇车呼啦作响,殿中四处摆放冰盆,上面湃着含消梨,风动处,果香随凉风习习而来。
许皇后一身华贵百鸟朝凤朝服正襟危坐,与跟前对坐的宣城长公主笑道:“皇姐难得进宫来,可要好好说会话。”
宣城长公主和善地笑了笑,向她道:“殿下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许皇后却是敛了笑,微微叹道:“算来与皇姐已有许多年不曾这般促膝而谈了,记得那还是我初入宫时,因为女帝不喜,受了不少委屈,日日躲在房中哭泣,还是皇姐安慰我。”她很是感激地望向宣城长公主。
宣城长公主微微笑道:“如今殿下已是位居中宫,母仪天下,往事不必再提了。”
许皇后怅然一笑:“晃眼已是十余载,皇姐何尝不知,如今我这中宫也已形同虚设,圣上早已不再问津。”
宣城长公主低头剥开一颗葡萄,一点点剥开皮,露出水晶般的果肉:“这如何会呢,圣上与殿下夫妻多年,共苦同甘,最是情深。”
许皇后听得此话,只觉得心头刺痛,许久才平复下去,淡淡笑道:“皇姐如今镇日在府中,却不知有何消遣?”
“臣年岁已长,也无心与夫人们游宴,只能在府里参佛眷经,再无别的消遣了。”宣城长公主笑道。
许皇后望了眼她手腕上戴着的砗磲佛珠,亲热地道:“皇姐便是性子太过冷清了,依着我说,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来宫里多坐坐,那些个宴会游玩也该去一去,不然在府中多无趣。”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头上的十二翅金凤钗凤尾微微颤着,步摇细碎作响:“瞧奕郎如今也是随了皇姐的性子,冷清清的,那般好品貌的小郎偏生叫人不敢亲近。”
宣城长公主却是抬起头来,望着许皇后,片刻才笑道:“奕郎自来性子便是如此,叫殿下见笑了。”
“未知奕郎可曾议亲?”许皇后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宣城长公主一顿,直起身子来望着许后,好一会才道:“还不曾,原本想着就要替他打算起来。”
许皇后抚掌笑道:“那再巧也没有了,昨日卫国公夫人入宫来,说起卫国公府上二娘子年已十六,又是生的容貌标致,性格极为柔顺宽厚,却还不曾议亲,我原还说要替她访一门亲事,如今可不就是现成的?”
她笑盈盈望着宣城长公主:“皇姐不会瞧不上吧?”
宣城长公主面色不动,只是望着许皇后,淡淡笑道:“殿下说的自然不会差,只是一时太过突然,总要让臣回府与奕郎说一说,再作计议。”
许皇后笑着点头:“这是自然,只是这门亲事着实再般配不过,论家世人品,都是门当户对,奕郎与韩家月娘也是自来相识的,若能成了,可是大喜之事。”宣城长公主但笑不语,端起茶碗吃了一口。
待到告退时,许皇后挽着她的手,亲自送出殿门去,笑着道:“皇姐闲暇时多到宫中走动走动,我是极挂念你的。这门亲事若是有定音了,也来与我说一说,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做媒之人。”
宣城长公主不接话头,只是笑着拜倒:“殿下不必远送,臣就此告退。”带着婢仆下了丹陛,登车而去。
马车中,贴身女官忧心忡忡道:“殿下,以皇后殿下的意思,要把那韩家月娘说与郡王,只怕是要将崔家也拉入与嘉成长公主殿下之争。”
宣城长公主闭了闭眼,有些倦乏地倚在引枕上:“我何尝不知,她看中的不是奕郎,怕是崔氏一族。”
“如今要如何是好?”贴身女官皱眉道,“若是不肯应承,只怕皇后殿下下诏谕赐婚,便再无回寰的余地了。”
宣城长公主却是微微摇头:“赐婚却是不会,圣上待我尚算敬重,不会允准她如此做。她明知我早已不插手朝中之事,打算以势相逼就范。最为难的便是奕郎如今还不曾议亲,只怕是难以拒绝。”
宣城长公主的车驾还未回到公主府,早有人递了消息出宫去了。
“许氏竟然要为奕郎说亲,是卫国公府二娘子?!”嘉成长公主得了消息,脸色铁青地问道。
“是,”一位宫中女官打扮的年轻女子低声道,“含凉殿宫人回报,说是今日皇后殿下召了宣城长公主进宫,特意提了亲事。”
嘉成长公主沉着脸,思量许久,才道:“我已知晓,你们做的不错,先退下吧。”
那女官拜了拜:“婢先行回宫去。”
待女官走后,嘉成长公主一直心绪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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